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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了。
可離這句話還沒過一會兒,她就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指著地板上的某個位置興奮的叫道:“哥哥!這裏有太陽哎!你看!”
當時正值下午五點多,雖然是個大晴天,但屋內仍是昏暗。
照說這房間是不可能有陽光照進來的,所以江岑根本沒把她的話當真,隻當她是看花了眼。
可夏梨執意拉著他看,他也就隨意瞟了一眼。
這一眼,連他也怔住。
在靠近那扇小窗的地板上,竟真的有塊巴掌大的暖黃色光斑。
平時這個時間他大多不在家裏,就算偶爾在,也從來沒有留意過。
他夠到窗前抬頭向上望去,原來是陽光投在了對麵某戶人家的玻璃上,然後剛好反射進了他的屋裏。
夏梨回身去關了燈,那束珍貴的陽光隨即更為明顯。
兩人站在那塊光斑下,陽光便映在他們的臉上。
江岑轉頭看向夏梨。
她的瞳孔在光下像是一顆琥珀色的玻璃彈珠,澄澈的沒有一絲瑕疵,長長的眼睫毛絨絨的,像扇子一樣開出一朵花。
長這麼大,他沒見過比她更好看更幹淨的女孩。
美好,耀眼。
卻跟那束隻停留十分鍾的陽光一樣,不該屬於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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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從樟北路搬離已經過了快四年,這一帶仍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倒是那些香樟越長越大,又將陽光遮了不少。
江岑到的時候已快六點,屋內那塊陽光隻剩下微弱的一點。
擺在牆邊的床墊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挪到了靠窗的地方,夏梨說,那樣可以“聚集陽氣”。
隨著屋外的天光漸弱,初春的寒意也從窗戶那頭鑽進來。
江岑起身關上窗戶,點燃床邊的電暖爐。順便打開抽濕器,又將客廳的燈打開。
床單是上周剛換過的,很幹淨。他坐到床墊上,伸手在暖爐邊烤火。
這爐子用了好幾年,又有一隻燈管壞了,他還沒來得及拿去修。
本來準備今晚就在這睡一晚,但到了八點多董安怡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明天的航班改了,一大早就要出發。
江岑有些不情願的在床墊上躺了一會兒,又看著那暖爐發了會呆。
說起來,這暖爐的壽命算是挺長了。距離夏梨第一次把它拿過來的那天,已經過了七年。
雖然中間他送修了有四五次,但用起來仍是暖和。
隻是那抽濕器早就已經是被淘汰的型號,如今已經沒什麼效果了。
至於燈,還是夏梨選的款式沒有動過,燈泡已經換過好多次,外觀看上去卻並無不同。
表麵看上去,這裏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隻是她不再來了。
江岑從床上慢吞吞的撐起來,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將燈關上。
剛關上門,就聽到樓上似乎有輕輕的腳步聲。
很熟悉。
那聲音到了樓梯口停下,跺了幾下腳,隨後便停了片刻,像是在猶豫。
江岑輕手輕腳地朝上走了幾步。
在這住了那麼多年,他早就練就了一身在黑暗中識人的本領。人走到拐角,已能依稀看到樓棟口傳來的微弱光線。
隻一眼,他便知道。
那是阿梨。
從前,那個不請自來,趕也趕不走的阿梨。
見她一臉戰戰兢兢的杵在那,像是要去鬼屋探險似的。江岑暗中輕笑一聲,快走幾步將她拉了出去。
“你……你在這幹嘛?”
“那你呢?”
“我……在這附近吃飯,順便路過。”
夏梨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種像在說謊的心虛。
可她說的,又分明就是實話。
“吃飯?”
江岑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寬大的男士外套上流連片刻,神色慢慢緊繃。
沉吟半晌,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啊對,你們葉總說,要好好犒勞你。”
夏梨一愣,回憶了半天才依稀想起來葉景程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難道當時在休息室,他一直都在外麵,全部都聽到了?
可聽到了又怎樣,不過都是些平常話語罷了,怎麼每次被他講出來,就像是什麼不正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