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剛開口想說這盤不算,蘇寄橋卻突然迅速地反應過來,殷勤地把酒壺遞到沈酌麵前:“轉到自己要罰三杯的哦,老師。”
沈酌拂開那酒壺,“我選真心話。”
——沈酌的真心話……
沈酌的真心話有多刺人簡直不言而喻,在場其餘二人顯然都不是傻子。傅琛立刻抬起頭,若無其事地笑道:“還是喝口酒暖暖身子吧,這裏這麼冷,都快十點了。”
沈酌一哂,單手撐地站起來:“累了,我去睡覺了。”
蘇寄橋跟著立刻就站了起來,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一伸手攔住了沈酌,笑道:“老師,咱們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一塊兒組隊出外勤的機會,別這麼早睡嘛。再說您也不能願賭不服輸,都轉到自己了,怎麼能不罰上三杯呢?”
沈酌腳步被他攔得一頓,“現編的規則怎麼能算規則?”
蘇寄橋無辜道:“本來就真有這條規則啊,不信你問傅哥。”
傅琛眼神幽邃,沒有吭聲。
沈酌有點不耐煩:“讓開,進化源幹擾脫敏完成後再去隔壁叫我。”
但他還沒推開蘇寄橋,就被後者一把抓住了左腕,語氣還是很柔婉央求的,手上的力氣卻截然相反:“老師,您從來沒賞光跟我們一道出去喝過酒,以後咱們也未必還有組隊出外勤的機會了,萬一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呢?”
被逼酒大概是沈酌此生前所未有的經曆,他簡直感覺有點荒謬:“你……”
“都說願賭服輸,您卻輸了就要走,”蘇寄橋嘴上溫言軟語,臉上卻是直勾勾地看著沈酌:“這不合理吧,您說是不是?”
沈酌一發力,沒能把自己的手腕從蘇寄橋掌中掙脫出來,混亂中被逼得往後退了半步,背靠到了堅硬的石灰牆,蘇寄橋手裏的酒瓶口幾乎挨上了他的嘴唇:“您真的連一次賞臉都不願意給我嗎,老師?”
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話,那一定是極其荒唐的場景。
此刻那個外人就是白晟。
白晟完全不明白蘇寄橋為什麼突然發瘋,也不知道當年爆炸發生前沈酌是怎麼擺脫這個局麵的,但他絕對不能坐視沈酌在夢中把當年被逼迫的場景再經曆一遍。
虛空中白晟掌刀流竄著鋒利的電流,已經從身後懸在了蘇寄橋咽喉前,距離不過半寸。
隻要蘇寄橋再迫近半寸,頃刻就要身首異處,從夢境中徹底消失。
空氣中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東西一觸即發,短短幾秒僵持卻漫長得窒息。
沈酌眼底說不清是厭惡還是不耐煩,突然一偏頭,半笑不笑地勾起唇角,眼梢蜻蜓點水般往蘇寄橋身後的傅琛身上一掠。
然後他收回目光,那笑容多少有點挑釁,但弧度又很漂亮:“當然認賭服輸,我選真心話啊。”
“我也有喜歡的人,而且很快就會非常喜歡了,不行嗎?”
連蘇寄橋都一愣。
沒人能料到沈酌的真心話竟然是這一句,一時間廢棄試驗場裏無人出聲。
“……”
足足片刻後,傅琛才反應過來什麼似地,站起身來咳了一聲,這次他婉言勸說的對象明顯換成了蘇寄橋:“好了好了,選真心話不是也符合遊戲規則嗎?都是願賭服輸啊。”
沈酌發力一推,把怔愣的蘇寄橋推得往後退了半步。
“我去睡了,”他輕描淡寫道。
他似乎對身後詭譎莫名的氣氛完全無視,徑直與蘇寄橋擦肩而過,走向試驗場外的一條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