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王妃送走了汝王後,回到房中換了件桃紅色的雲霞繡花常服,圖的就是這個顏色漂亮親近,發髻也是尋常貴婦的式樣,頭上隻插了一隻蝴蝶珍珠步搖,兩隻手腕上各戴一隻翡翠鐲子,相比較平時今日打扮得挺樸素,卻一點也不失王妃的高貴氣度。
說到底,今日是去給弟弟納妾,汝王妃也沒有打扮得太漂亮的心思。
等到辰時末,小丫頭來報,表少爺到了府門外。
王妃雖說是去辦私事,可隨從們一點不少,根本不能像汝王那樣隻帶上雲珪兩個人就能上街蹓躂半天。
下人們早就準備好,方興艾剛到,向門子通報了自己的姓名,裏麵一邊去通報,旁邊的邊門就打開來,從裏麵牽出來一輛雙馬大車,純木車廂,滿暗紋裝飾,精致漂亮,獨特之處是車廂開門車側上車,而不需踩著腳踏爬上車架鑽進車廂,深受京城中達官貴人家的女眷們的喜歡。
車夫把馬車牽到王府正門外,又等了一會兒,王妃在麗娘和秋菊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四名穿紅著綠的小丫頭,另外還有一隊親衛。
車夫打開車廂門,王妃招手,叫方興艾跟她一同坐車,隨後麗娘和秋菊也坐了進去,車裏坐了四個人一點也不擁擠,可見這車廂之大,難怪要兩匹馬來拉,而小丫頭們則坐在車後架上,親衛們騎馬跟隨。
見一切都準備好了,車夫揚起鞭子,向方興艾先前告知的地點駛去。
馬車出了內城來到外城,一路向西南方向行駛,車窗外的街景一變再變,房屋越來越舊,行人的服飾也越來越短,王妃知道自己大概快到了。
車上,方興艾向表姐描述了自己新租住宅的情況,環境不錯,是京中學子喜歡的幾個居住環境之一。然後又簡單講了一下對方姑娘家裏的情況,說到這姑娘很漂亮,就是家窮,一直沒找婆家,姑娘家嫌棄他隻是個舉人,不相信他能考中進士做官,所以就僵在了這裏,要不然他早把姑娘迎進家門了。
王妃覺得奇怪,舉人已經不差了,姑娘家窮成這樣怎麼還敢這麼瞧不起自己弟弟。
方興艾苦著臉很不好意思坦白,因為姑娘家附近的街坊中有女兒就是給了進士做妾,生下兒子後地位穩固,男人又官路平坦,見著別人家閨女都是做妾,舉人雖然不差,可不還是差了一級麼,當然對自己看不上眼了。
王妃一邊不滿女方家如此勢利眼,一邊取笑弟弟,說他活該,要是上次就考上進士,納個妾哪會這麼麻煩,還勞動做姐姐的出麵。
方興艾喏喏稱是,另開了話題,兩姐弟有說有笑,聊得甚是開懷。
說話間,馬車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住,還傳來車夫的聲音,說已到了表少爺說的街口,巷道狹窄,馬車不好進去。
方興艾打開車門第一個從車上下來,轉身牽下王妃,嘴上告罪說接下來的路就麻煩姐姐隨他走進去了。
汝王妃在京城生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剛下車時頗有不適,要不是今天是為了弟弟的幸福而來,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機會踏足此地。
方興艾在前麵領路,身後跟著王妃,王妃的身側是麗娘和秋菊,在她們的身後是那四個小丫頭,再後麵跟著親衛。
在這隻比乞丐區好一點的貧民區,住戶們見得最多的長官就是裏長,王妃的馬車剛停下就吸引了周圍很多人的目光,他們看著馬車上的人一個個走下來,震驚於居中那個美婦的穿著打扮和丫頭們的美貌清脆,街邊的姑娘大嬸們對對方身上的衣服頭飾多有猜測評論。
有人認出了方興艾,上前來不客氣的請他們離開此地,說什麼陸家的女兒要尋良人,不找他這樣的,不要再來打擾人家。另外還有人迅速的跑進街巷裏麵,像是去通知什麼人。
方興艾為難的看著王妃,嘴裏直道歉。
王妃也看出來了,連街坊都來勸阻,人家姑娘家當真是就望著高枝,不肯給表弟做妾。
前路被阻,親衛們及時上前,推開擋道的路人。
看到這群身佩武器麵色不善的兵士,圍觀百姓不甘願的讓開了一條道,目送這群難得一見的貴客走進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