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江辭卿小一歲,敬稱一聲先生也無妨。
對方也不賣關子,立刻回道:“殿下可向陛下請旨,帶兵奪回邊城。”
梁安穆雖不沉穩,卻不是笨蛋,瞬間就想通其中關節,如今已是秋日,再過幾日就是冬天,邊境苦寒,月月大雪不停,軍耗自然就幾倍增長,而北狄東夏選擇在此刻強勢占領邊城……
所圖不是城,是南梁的態度。
梁安穆眼睛一亮:“先生是想讓我帶兵去蹭軍功!”
他此刻帶兵過去,必然是要和東夏兩方人拉扯一番,等南梁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勝仗,就可以與東夏、北狄提出停戰合約,而他們兩國所圖的也就是那些賠償,肯定不會想之前一樣為難南梁,甚至會偷偷放水。
這就是觸手可得的軍功啊!
江辭卿不回答,隻拿出衣袍中的短刃遞到桌麵上,笑道:“我先祝殿下得勝歸來。”
梁安穆看著那編繩匕首,心中亢奮不已,這可是江家家主親自送來的刀刃,雖不是長刀,但……
那江辭卿的好友李知樂不就收到了一把匕首嗎?
江家長刀是難得,可匕首的意義更特殊。
梁安穆咧著嘴笑,鄭重其事得將匕首收下:“多謝先生。”
夜越發深了,踢踏的馬蹄聲此刻顯得格外突兀,繞過青磚小巷時,江辭卿好似無意般掀開布簾,往延長出牆外的桂花枝上無意一瞥,桂花香依舊,被風吹落零碎花瓣,車輪一卷就跟著跑。
許浮生……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往火堆加了把柴,你會讓這火燒得更旺嗎?
放下車簾,她捂緊了懷中的暖爐,裏頭的木炭已燒盡,隻留下稀薄的餘溫,像極了另一個人的體溫。
守城門的護衛早早瞧見竹紋馬車駛來,連檢查都不曾,直接打開城門,目送著馬車離開。
今夜月明星稀,斑駁樹影被風打得越發稀碎,秋夜總是帶著些許寒意,幽幽往骨子裏鑽。
牽著馬的阿福後靠著車廂,偶爾掃過周圍,眼眸銳利森冷,因是入宮的緣故,今夜隻帶了五名護衛跟著車廂左右,連馬匹都未騎,隻著普通衣袍腰佩長刀,大步跟在車廂四周。
“家主,我和你說啊,這追Omega可是大有學問……”狄長傑貼在車窗前,正嘀嘀咕咕地傳授自己的經驗之談。
江辭卿時不時回應一聲。
——咻!
隻見一道銀芒衝密林中衝出!箭箭劃破枝葉直衝車廂而來!
——嘭!
長箭刺破木板卻被中間的鐵板擋住,隻留下手指大小的凹坑。
四匹黑馬頓時受驚,前蹄揚起發出驚慌至極的啼聲,阿福猛的拉緊韁繩,旁邊四人幾乎是同時拔刀而出,血月之下,四尺長刀發出森然寒光!
藏在暗處的人見車廂是由鐵製,瞳孔瞬間縮小,連忙大喝一聲:“殺!”
百個黑衣人執刀、大跨步衝出,殺氣淩然!
阿福急急忙忙穩住馬匹,繼而拔刀一躍而下,正想大喊保護家主,卻沒想裏頭那人已掀簾而出。
綢緞寬袍被丟在車廂,隻著窄袖白色裏襯,手中握著柄四尺長的唐氏橫刀,刀身狹長且直,刀鋒銳利且不顯,寒光集於刀尖一點,像是星芒隕落其間,最奇異的是刀身並無江家標誌的大馬士革鋼紋,反倒透著股如玉般的柔和銀白,刀鐔上刻有古體含光二字。
曾經的帝星刀榜之首,江家曆代家主的佩刀,在魔獸眾橫、以魔核入刀之後,與其他名刀一起泯然在舊時代的時間長河之中,如今已少有人知曉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