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卿抿緊嘴角,避開對方帶笑的注視,平日裏的大步流星縮成了沉穩小步,倒不是因為懷裏人有多重……

隻是很踏實,

江辭卿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好像天地間終於有了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能在外人眼裏,她擁有很多,但在她眼裏,江家、阿福等人都是壓在她肩上必須抗住的責任,時間已過去三年,她還覺得自己停在那場大雪裏,隻要那個人真正動了念頭,一場大火就能將所有東西帶走,她踩在吱呀作響的厚雪中,不知何時會掉落下去。

可當抱著許浮生時,她便覺得終於踩到了實地,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著自己,不往天上去。

“許浮生……”她莫名開口,語氣恍惚。

“嗯?”許浮生掀起眼簾看她,漂亮的桃花眼上挑,帶著繾綣的溫柔意味。

指節回縮,將對方抱得更緊,江辭卿憋不出什麼話來,隻狼狽地說了一句:“無事。”

許浮生挑了挑眉,也不追問,就這樣輕輕掀過。

江辭卿微微屈身,指節勾住提梁式把手,再原模原樣地躺回搖椅上。

雖說兩人都不算重,可始終是兩個人一齊壓下去,搖椅頓時發出一聲尖銳的咿呀聲,大弧度得搖晃起來。

許浮生倒是悠哉,反正有個軟墊子靠著,再怎麼晃也有人墊在她下麵,食指一挑、掀開木蓋,裏頭不僅擺著牛皮紙裝著的桂花糕,還擺著一封書信。

沒什麼可避諱的,江辭卿直接當著許浮生的麵拆開,從黃色信封中倒出兩張寫得滿滿當當的紙頁。

是許久未有消息的李知樂派人遞回來的書信,看著寫得多,實際內容沒多少,大抵就是北狄風光、路上遇到的趣事,還談到幾年前行商至北狄,意外救下的被追殺的小女孩,如今又遇見了,最後提了句如若一路平穩,大抵四五月份就能回到南梁。

許浮生懶懶靠在身下人肩頸處,手中捏著塊桂花糕,視線落在阿辭兩字上,停頓了一下,又轉回目光,半闔著眼,好似專心致誌地吃著糕點。

江辭卿沒露出什麼奇怪表情,李知樂與她從小認識,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名的,隻是長大後就不願在外人麵前提起,跟隨大眾喊一聲辭卿。

直到江辭卿放下信紙,她才幽幽開口,語氣不淺不淡,分不出什麼情緒:“南梁至北狄隻需兩月時間,她是打算在那邊過了冬天才回來?”

江辭卿先是將紙頁出現疊起,看似無意地拂過信封裏麵,感受到凹下去的印記。

繼而眉眼舒展,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地開口答道:“向來都是這樣的,冬天官路難行,又有不怕死的餓狼窮匪拚著命放手一搏,指不定出什麼事,還不如在北狄那邊安安全全的熬過冬天再回來。”

許浮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又看似無意地提了句:“江家長對這些很了解啊。”

莫名感到有些酸,和之前晚宴上的檸檬汁有的一拚。

江辭卿笑起來,漆黑潤亮的眼眸像極了街邊搖尾巴的小狗,不見半分清冷,還厚著臉皮往對方蹭,樂嗬嗬道:“今天的桂花糕好吃嗎?分我一口。”

許浮生一本正經的點評:“不怎麼好吃,是苦的。”

“是嗎……”江辭卿配合著點頭,眼尾卻帶著笑意,斥道:“是不是狄長傑那家夥偷懶不去排隊,換了別的店買桂花糕。”

語氣一轉,又鄭重其事道:“你讓我嚐一口,我看看有什麼問題。”

眼神落在那塊被咬去一半的桂花糕,意思很明顯,直接指定了要嚐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