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江辭卿接過酒壇,隻道:“好。”
雪花飄落在孤墳上,旁邊的草棚被大風吹的搖搖晃晃,兩人坐在破草席上用力將酒壇砸到一塊,嘭的一聲,酒香飄蕩到山下,繞到喧鬧的華麗皇宮中。
“浮生,”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得十分溫和,穿著精致禮服的五皇子手握高腳玻璃杯,向露台這邊走來。
身為皇子,從小到大見慣了宮裏發生的各種稀罕離奇的事,很快就接受了許浮生成為自己皇姐的事,而且在他們眼中許浮生是什麼身份不重要,最重要的這人是否能成為自己的助力。
不如大皇子、三皇女沉穩的眉眼寫滿了自得張揚之色,顯然沒少因為前幾日的得勝歸來而被人吹捧、誇獎,開口就道:“你怎麼躲到這了?”
一身長裙的許浮生披著白色皮草大衣,如紅寶石般的眼眸映著大廳內的璀璨燈光,明豔深邃的五官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無一處不顯著令人心醉的風情。
分明看見了來人,卻不開口回答,搖晃著高腳杯中的紫紅色酒液,被風吹來的雪花落在銀發發梢。
“是不是裏頭太悶了?”梁安穆走到她身邊,自顧自地繼續:“張家那個Alpha還在裏頭找你呢。”
許浮生懶懶地倚著欄杆。
“南梁稍有權勢的世家Alpha都在這裏,你有沒有看中的?我幫你探探底?”他笑嗬嗬地開口,語氣是和大部分Alpha一樣的傲慢,好似Omega就必須和那個Alpha在一塊,否則就是犯了什麼極大的錯誤一樣。
“你也不小了,若是看中哪個Alpha,就趕緊告訴父皇讓他給你賜婚,”作為這幾日話題中心的五皇子今夜被灌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扯著大舌頭說著他的自以為是。
許浮生低頭抿了口酒,冰涼的酒液順著舌尖滑落到嗓子,像是咽下了一堆冰碴子,有些刺痛。
“你一個Omega還是早點找個Alpha……”五皇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打斷。
許浮生扭頭朝他一笑,豔麗的眉眼染上絢麗色彩,像是冬日裏盛開的桃花,美得讓人心顫。
梁安穆呆愣住,即便看慣了後宮中的各種佳麗美人,也依舊會為許浮生的美感到怔然。
這就是S級的Omega嗎?
他將這一切歸結於AO還有等級。
許浮生隻是輕笑著向對方邁出一步,微微抬手,酒香纏繞的指尖往對方衣領撫過,依舊是那千回百轉的語氣,拉長的尾調上挑著道:“這裏粘了朵雪花。”
梁安穆慌張地答應了聲,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
許浮生未露出什麼詫異的神情,美得自知且理所當然,隻是瞥見對方驚豔眼神下深藏的、專屬於Alpha的征服欲和自大覬覦,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厭惡。
眼前無端浮現出另一個清瘦的身影,是一個完全不同她所認識、見過Alpha的Alpha,不曾有什麼Alpha的傲氣和侵略性,總是平等平和地看向每一個人,被她逼急了也不會用什麼Alpha的信息素壓製,最多無奈地強調一句我是Alpha,望向她的眼眸清亮且澄澈,像極了樹林裏中清澈見底的潭水。
許浮生眨了眨眼,往後退了一步,依舊笑吟吟地道:“外頭風大寒冷,我們還是回去吧。”
五皇子愣愣地點了個頭,就這樣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第37章
年過後, 春天就來得快了。
暖陽如紗落下,及膝的積雪化作水流湧向小河溝,清涼幹淨的溪流帶著舊年的枯葉一同流向遠處, 竹紋馬車碾過紅泥路,晃蕩著往都城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