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獨自走出了門。

——咚!

遠處傳來沉悶鍾聲,方才還掛在樹梢的紅日已有了落下的趨勢,本就清冷的寺廟越發人煙稀少,到處都是焚香的味道。

直到尋到一小和尚,問出江辭卿曾向他討了杯水,後麵又往大殿去的消息,許浮生才有了個大致方向,不緊不慢地踏步而去。

——咚!

又是一聲鍾響,許浮生踏上青石條階,滿是蟲蛀的格門半敞,依稀能瞧見裏頭供奉的泥佛和跪在蒲團上的僧人,尋找半天的人站在旁邊,香煙渺渺升起,將裏頭的一切都模糊,分明隻隔了不遠的距離,卻感覺遙遠地像另一個世界。

裏頭的人敲著木魚,清脆卻不失沉穩的響聲有節奏地響起,身穿青衫的人依舊站在那裏,清冽疏離的眉眼低垂,無端多了幾分虔誠。

鬼使神差的,許浮生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躲在門後、無意識地抬住攀住木格。

南梁僧侶不看重性別或是分化,講究萬物皆空,大多數未被標記的人看淡世事後、皈依佛門,對於身體中時不時爆發的熱潮,他們不僅不使用抑製劑,還要獨自在屋中徹夜念經檢討生出的欲念。

許浮生不怎麼信佛,卻也忍不住生出幾分敬仰,心裏清楚這個時期如何痛苦難熬,像是拚命違背自己的本能。

裏頭的江辭卿沒有絲毫不耐,一直靜靜地等待在旁邊。

許浮生皺了皺眉,心中生出些許不安。

直到最後一個經文落下,那和尚沙啞著聲音講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本是南梁城中一富家子弟,僥幸分化成低等級的Alpha,雖資質一般,但好歹也是家中百年來唯一一個Alpha,故而百般寵愛,要什麼給什麼,幸好沒將他寵成紈絝子弟。

那和尚停頓了一下,仰頭看佛,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好似在懺悔那段肆意輕狂的年少。

“……若不是遇上她,小僧可能隻會按部就班地繼承父母家業,如今妻兒繞膝,日日敲打著木算盤,”他苦笑一聲,學佛數十年,依舊鬱結於心難以放下。

隻是命運多舛,難有什麼一帆風順,富家子弟遇上了世家小姐,終究是孽緣一段,自以為能戰勝命運的Alpha帶著Omega小姐連夜出逃,躲到窮困難行的山村中,私下成親標記,自以為能一輩子卻敗給了現實,嬌生慣養的小姐終於耐不住逃回家中……

“標記?”

江辭卿重複了一遍,這就是她走向大殿的緣由,隻聽見旁邊的小和尚說了一句,殿中有一位高僧與他們不同,是標記過Omega的Alpha,不知後頭發生了什麼竟莫名地解除了標記,不過腺體因此受損,一輩子不會再有熱潮困擾。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小僧也不知是何緣故,待小僧等不到她、孤身一人回家後,父母已雙雙離世,家中積蓄被人盡數占去……小僧也沒什麼牽掛,獨自上山皈依佛祖。”

“直到後來一日,那刻入骨肉的信息素驟然消失,小僧還以為……”他停頓了一下,直接跳過了這一句。

“我特地下山一趟,隻見她又另嫁了夫婿,很是美滿幸福,”

話音落下,木魚聲再一次響起,聲音比之前更重,像是一聲聲叩問。

江辭卿低垂眉眼,如林中深潭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隻是無意得了消息,一時好奇過來問問,沒想到扯出這樣的往事,江辭卿摸了摸鼻尖,卻依舊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會突然斷了標記……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繼而向僧人低頭道了聲謝,找不到原因也無所謂,何況她還要依靠這標記才能完成接下來的事,隻是一時好奇罷了,畢竟還是頭一回聽到帝星有這樣的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