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將那萬人之上的位置暈染,從龍須中劃過往下。

江辭卿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那坐在高位的人,陷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裏,及肩金發略顯淩亂,精致五官被陰影覆蓋,隻見一雙怔然的藍瞳。

聽到聲響,她木木地直起身、抬起頭看過來。

布料窸窣聲響起,光線湧入暗處,這才瞧見她懷裏抱著的五皇子模樣,身披著件不合適的龍袍,沒了發膠固定的發絲隨著後仰的頭顱散落,雙眼已無神采,左胸口有一個小洞,顯然是因此而亡。

“辭卿……”她啞著聲喊道。

許久沒有聽到對方喊這個稱呼了,自從江辭卿選擇加入五皇子陣營以後,她便次次冷著臉,好似江辭卿是背叛了她一樣。

她看向江辭卿目光往下,還以為江辭卿在意梁安穆的死活,一把將剛剛放在腿上的弟弟推開,猛的站起來,下半身裙擺已被血水浸透,語氣裏掩飾不住的癲狂:“他已經死了!他死了!”

“他就是個廢物!這個時候還相信什麼所謂的姐弟情……”她嘲笑般開口,染血的臉頰越發猙獰。

“辭卿你選錯了人,你們都選錯人了!帝王怎麼可以惦念著骨肉血親,都應該和父皇一樣,都應該像他把所有人都當做棋子,隻有這個傻子才會相信我,相信我願意將皇位拱手讓給他,甘心做他的臣子,”她張狂大笑,笑著笑著卻突然落下淚來。

表情有些呆怔,低頭望著那具已冷透的屍體,她嗤笑一聲:“傻子罷了,辭卿你選擇他是因為這個?他確實比我們兩個都多了幾分人情味,活該被我們欺負。”

江辭卿不搭話,隻是一步步往前,周圍雕龍的金柱矗立著,落下寬且長的影子。

梁安塵一點也不在意,甚至有一種已成最後勝利者的無畏,大皇子被俘,五皇子已死,南梁的繼承人隻剩下她,江辭卿隻能選擇她了。

眼角的淚已幹澀,她帶著傲然的笑意,直接後倒向龍椅:“江辭卿你隻要現在臣服於我,以後江家就是南梁最有權勢的家主,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江辭卿踏上台階,一步步往上,清冽疏離的眉眼不曾掀起波瀾,單手所執的含光刀,將忽暗忽明的燈火凝在刀尖,如同墜落的星。

她語氣帶著蠱惑,好似已出現了自己描繪的那一幕:“你知道父皇一直在給你下毒嗎?那個表麵仁慈,背地裏齷齪事一堆的老東西在你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

她毫無保留地將這事說出,隻為了拉攏江辭卿。

“沒事,等孤繼位以後,孤會把解藥給你,把那些眼線都撤走……”

“對了,你不是討厭許浮生嗎?等孤利用完她,就把她交給你處置,一個Omega罷了,也敢踩在我們的頭上?”她冷笑一聲,撕開了平日裏長袖善舞的偽裝。

三位繼承人裏她出身最差,表麵看似寬厚容人,骨子裏卻和她那父皇一樣自卑陰暗,極其在意自己Alpha的身份,覺得這是自己唯一能放到台麵的東西,故而極其在意AO之間的區別。

江辭卿已走到中間,江家護衛推開大門,齊刷刷湧入其中,沒有江辭卿命令也不敢上前,隻在大殿中等候。

底下銀甲一片,身上是還未散盡的血氣,癱坐在龍椅那人露出誌在必得的神色,等待江辭卿走上來,跪俯在她的腳下。

畢竟,江辭卿沒得選了,對嗎?

她微微揚起下顎,腳底下是死不瞑目的五皇子。

——滴答、滴答。

血水還在往下落,那毛皮地毯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江辭卿走到最高處。

梁安塵笑了起來,向江辭卿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