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先回去歇著,讓老子把他們這群小兔崽子都喝趴下。”
當兵哪個沒有點脾氣,頓時就拿著酒杯要和狄長傑比試一番。
再看江辭卿,許是酒醉,糊裏糊塗的就聽了狄長傑的話,有些腳步蹣跚地往自己營帳走。
腳踩著積雪,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無意踩到埋在地下的枯枝,難免腳步跟蹌一下,那整齊的腳印便有了缺痕,離帳營越近,則火光越遠,酒香肉味都拋在身上,逐漸變得有些寒冷。
有些虛晃的眼神看向點亮的營帳,還以為是狄長傑突然貼心,特地派人先將碳火點上。
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沒想太多,直接抬手掀開門簾,暖氣一股腦地湧來,腿腳被冰凍在原地,漆黑眼眸終於有了焦距。
隻見營帳正中間的矮桌前,身披毛領大氅的銀發女人曲膝而坐,一手抵桌杵臉,一手百無聊賴地翻動著旁邊的的軍報。
“陛下……”被烈酒洗刷過的嗓子有些鈍啞,裏頭滿是不可置信。
那人聞聲,終於懶懶抬眼看過來,精確到毫厘不差的容貌,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美豔又冷傲往這邊一瞥。
江辭卿腿一軟,立馬鬆開手、放下門簾,暖氣頓時隔絕在裏頭,刺骨寒氣將腦袋包裹,望著眼前厚重的門簾,隻覺得自己醉糊塗了才會眼花成這樣。
她扯了扯嘴角,再一次掀開簾子。
許是覺得好笑,裏頭那人就笑盈盈地看著她犯傻,一雙豔麗至極的桃花眼染上燭光,波光粼粼間,幾分戲謔幾分慵懶,處處都是讓人心醉的風情。
江辭卿嘴唇碾磨,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地盯著裏頭,方才不懂珍惜,隻知道急急忙忙地往外退,幸好這場幻夢還未消散,急忙多看幾眼心上人,往日清澈潤亮的眼眸染上少見的欲念,將裏頭的薄冰融化。
沒見過那麼呆的傻子。
因等候太久而生起的薄怒徹底散去,許浮生笑起來,如同朵朵豔麗至極的桃花綻開,忽如春風擁來。
江辭卿隻覺得這場幻夢太過真實,喃喃道:“這燒刀子確實醉人。”
聽的許浮生好氣又好笑,最後忍不住將桌上的紙揉成團,往那呆子身上一丟,斥道:“你再不進來就滾出去,省的浪費碳火燒出來的暖氣。”
天氣本來就冷,江辭卿還掀著簾子站在門口,還沒有一會呢,營帳裏的氣溫就下降了一半。
江辭卿這才眨了眨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地聽話,放下門簾往裏頭走,生鏽的齒輪哢嚓哢嚓地響,半天才醒悟過來不是夢,又急又氣地憋出一句:“你怎麼過來了?”
她邊境不易,許浮生又能好到哪裏去?
雖對方在信件裏隻是一筆帶過,但江辭卿哪能不懂她的艱難之處。
眼下軍隊掌握在江辭卿手中,跟著江辭卿駐紮在邊境,許浮生身邊隻剩下千名護衛,剩下軍隊還需駐守在蠻荒之地,那些個世家貴族從戰亂中回過味來,自然少不了上躥下跳。
而且許浮生還是一個Omega,帝星雖提倡許多年AO平等,但你看著曆朝曆代有哪一個Omega當上皇帝?朝廷之中又有幾個Omega?就連世家繼承人都隻考慮Alpha。
許浮生突然登基稱皇,一群心高氣傲的Alpha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對方推出的以試錄取人才的政策,分明是利於百姓削弱世家的好事,卻被一堆迂腐Alpha抵製,實在可悲可歎。
故而這皇位易得卻難坐穩,江辭卿完全沒想過對方會冒險趕來邊境,若是出了什麼事……
江辭卿不敢細想,隻能跪坐到她旁邊,無奈的語氣掩蓋不住裏頭的心疼:“邊境苦寒,你跑過來受這個罪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