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回應,隻響起了嘩啦的水聲,還有溫涼的觸♪感。

銀發與黑發在水中交纏,在水波中飄蕩。

江辭卿不敢動,由著指尖從眉眼滑落。

如紅寶石的眼眸水光微漾,攪動裏頭的粼粼波光,揉亂其中唯一的倒影。

“阿辭……”許浮生終於開口,不知道為何,竟在短短兩字中聽出顫聲,好似有些心疼。

聽的江辭卿有些慌亂,想睜眼卻被覆過來的掌心蒙住,一片黑暗。

於是她隻能抬手攏住對方腰肢,微微用力便將距離拉近,熟悉的龍舌蘭湧來,溫聲解釋:“沒事的。”

她不是沒看過自己滿身傷痕的模樣,即便抹了去疤的藥粉,也依舊留下大片大片的猙獰,確實有些難看。

“隻是看起來害怕,沒多疼的,”她微微低頭,即便隻瞧得見下半張臉,也顯得溫訓極了。

這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更何況是許浮生,她沒搭話,指尖從高挺鼻梁劃過,泛起一股癢麻的感受。

曾經那個青澀幹淨的小Alpha,終究在邊境的風雪中礪煉成出鞘的淩厲長刀,如同常掛在腰間的含光橫刀,看似如玉溫潤,卻無人再敢懷疑它的鋒利。

指尖落在肩頸,即入了戰場,又怎麼可能隻受過那麼一回傷,即便江辭卿極力隱瞞,在信中一字不提。

可她們是標記過的伴侶,哪怕相隔萬裏、不能切切實實的感同身受,但也能讓Omega午夜驚醒,拂過沒傷口卻泛起刺疼的肩頸、腰腹、手腳。

水珠在泛紅的眼角凝聚,最後滴落水麵,掀起圈圈漣漪。

“沒事的,”江辭卿掀開眼簾,將豔嫵的風景收入眼中,慌張躲閃,又落入一雙含著水光的桃花眼。

怎麼能沒有事,

江辭卿雖不算是嬌生慣養長大,但也出生名門世家,是頂級世家江家唯一的繼承人,是矜貴清朗的小家主,外頭萬人吹捧的天才鍛刀師。

外人不敢得罪,身邊的人個個護著她,就連外熱內冷的李知樂,都肯為江辭卿,選擇放棄強擄回來、執念頗重的林清淮。

故而江辭卿這輩子就受幾回苦,回回都與她有關。

曾經在背著她在魔獸縱橫的林中逃兵,替她擋下致命一刀,後麵又冰天雪地的天氣裏,躲過她派來的追兵逃出蠻荒之地,還有三年後冒著迷路凍死的風險,踏雪入城尋她,更別說酒醉墳地、如今的帶兵征戰,次次都因為她差點丟掉性命。

本該是在都城中風光霽月、清風入懷的溫潤世家子,卻在她這兒跌跌撞撞,吃盡了苦頭。

“哭什麼啊……”江辭卿有些不知所措,因水波泛起的旖旎消失殆盡,她急忙起身,用指腹擦過對方眼角,炙熱且燙手的眼淚,四散在粗糙指紋中。

“不疼的,不過就是些普通小傷,最多在床上躺兩日就好了,”她笨拙地安慰。

“我正好還嫌自己白白淨淨,看起來柔弱不堪,不像個Alpha,眼下好了,終於有幾分Alpha的樣子。”

“帶兵打仗哪有不受傷的,前些日子長傑被人在腰腹劃了道大口子,都能瞧見裏頭的腸子,當真是駭人至極,我這都算好的了。”

小Alpha拙劣至極的安慰,不僅沒有讓對方止住眼淚,反倒又越演越烈的趨勢。

許浮生銀發披散,眼簾低垂,明豔貴氣的麵容裏氤氳出桃花粉的霧氣,一雙桃花眼裏水霧彌漫,帶著破碎的美感,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低泣聲:“讓你瞞著我。”

若是在信中說了,她有了心理準備,也不會如此心疼,甚至落下眼淚。

“我錯了,是我錯了,”江辭卿也不管到底錯沒錯,急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