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一本起奏,臣近聞西夷陵有木,有濃香且不沉水,問漁樵此木何時出現?答曰:已有百年,附近世家貴族常收之、請人製成家具,放於屋子,數年仍有清香。”
屋子寂靜一瞬。
那折子直接被甩出去,江辭卿冷著臉再抽出一本,再念:“臣鄭勳今有一本起奏,如今江山平定,社稷安康,江將軍又將東夏收複,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可陛下後宮空曠,後代僅折枝公主一人,實在單薄,臣恐國之根本動搖,望陛下早納後宮。”
江辭卿將這一本丟得更遠,單薄紙頁在滾動中破裂,眼眸暗沉,如隨時可能掀起海浪的深潭。
下一本甚至沒開口念,直接掃過後丟開,一本接著一本,直到許浮生拉住她手腕阻止。
“別看了……”
江辭卿冷著臉,反問道:“你平常就在忙這些?”
十本折子裏沒一件正經事,早上聽秦允兒提起時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日日熬到淩晨,方才又看許浮生批奏折,對方對於國事可是相當重視,怎麼可能如此散漫的隻蓋個章就了事。
江辭卿不是三歲小孩,甚至十幾歲就開始琢磨朝廷上的事,又曆經兩朝,怎麼可能看不出裏頭的貓膩。
初上任的女皇陛下為廣納人才,隻能放權給文臣,而手中兵力又全在邊境,導致文臣在朝廷一家獨大,甚至開始想盡辦法削弱皇權,這一堆沒有用的折子就是消磨皇帝陛下的方式之一。
“有時間看這些東西,還不如多給我寫兩封信,”江辭卿板著臉。
“這隻是暫時的……”許浮生沒被對方的黑臉嚇到,反而溫聲解釋。
她不是會吃虧的人,隻是古來從未有Omega當女皇的例子,那些個Alpha自然不服氣。
她想提拔人才,人才卻以此為恥,故而她隻能讓勢給領頭幾人,在這幾年逐漸扭轉民間議論和看法,但暫時忍讓不代表一直如此,她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我替你處理,”江辭卿依舊冷臉,凶巴巴的模樣,如同一隻氣到炸毛的狼犬。
許浮生笑起來,不打算掃她的興,哪怕自己曾經苦心積慮的埋下了多少暗線,溫聲安撫道:“好,那就等阿辭為朕報仇。”
“這些……”江辭卿即將脫口而出的罵聲,被某個人揚起下顎堵住,勾在脖頸的小臂收緊。
那些雜事都被丟在腦後,覆在腰後的手用力往上抬,僅剩的距離被壓縮,最後甚至得寸進尺往裏頭探。
屋外的護衛換了一茬,圓月高懸在天空,街道逐漸空曠起來,隻餘下收攤的小販。
白衫落地,擠入的月光落在滿是刀痕的健壯身子上,不同於男Alpha的誇張,線條清晰淩厲,肌肉並不是很鼓,如同一條蓄勢待發的野豹,沒有人敢懷疑她的爆發力。
溫涼指尖在那些猙獰的傷痕上滑過,眼尾泛起紅,無論看多少遍仍覺得自責。
若不是自己……
江辭卿低下頭,輕聲取笑:“姐姐是覺得我不夠努力嗎,還在想其他事情。”
許浮生氣得不想理這個不正經的東西,短短三年就變成了這幅無賴樣子。
江辭卿卻厚著臉皮貼過去,笑道:“姐姐要提前給我獎勵嗎?”
另一人沒回話,因為還沒有來得及就被翻了個身。
“跪好,塌腰,”膽大的小狗如此命令道。
平日裏人人懼怕的女皇陛下沒反抗,帶著厚繭的手替她將垂落的發撩到耳後,繼而溫聲囑咐:“姐姐,張開些。”
隔壁寢宮的小孩睡的正香甜,偶爾咂嘴著懷念睡前的甜點,小腳從被窩裏蹬出,又冷得縮回去,奶聲奶氣地嘟囔著亂七八糟的話,全讓不知隔壁的阿娘與母皇在玩什麼騎馬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