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熱騰騰的水汽往外冒,穿著薄衫的江辭卿隨之走出, 白布隨意搭在腦袋上,發尾還在滴答落著水。

她徑直走向倚在軟榻上的銀發女人。

不愧是秦允兒口中,需要嚴厲管束的勤奮女皇。

即便回到寢宮, 也命人搬來一堆奏折, 在紫檀矮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明明矮桌旁邊還留著空位, 可江辭卿依舊往腳踏上坐, 故意將熱水洗刷過的手臂往對方小腿上貼,以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

不過女皇陛下專心朝政,怎麼可能都被她的小伎倆吸引,視線落在手中奏折, 不曾挪動半分。

幸好江辭卿並不在意, 自顧自抬手擦拭亂發。

因提前回來的緣故,那些個瑣事還暫時還不需要處理,江辭卿安心做起閑人, 抱著寶貝閨女睡了一下午, 又學會如何喂許朝朝吃飯,再晚些, 一家三口在花園中散步, 是相對以往少有的閑散與溫馨。

眼下,

許朝朝被乳娘帶回側殿,屋裏頭就剩下她們兩人,毛巾用力擦過發絲,甩出水珠,略顯粗糙的皮膚有意無意擦過裙尾,上頭紙頁翻動。

自從聽許浮生說過喜歡自己長發後,江辭卿就沒有再剪過頭發,眼下都已超過蝴蝶骨,打理起來便更麻煩了。

奏折拿起又放下,一本又一本,沒完沒了似的。

等江辭卿終於擦幹,仰起頭往上看時,還是小山似的一大摞。

她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許浮生垂眼一瞥打斷。

“喝了,”她拿過旁邊早就準備的牛乳,往下一遞,分明是給小朋友準備的甜食,卻被她說出喂藥的架勢。

江辭卿抬手接過,當了那麼多年大將軍,回到對方旁邊又成了小孩子,雙手捧著溫熱的白瓷碗,笑道:“陛下搶了朝朝的牛乳給我?”

皇宮中又不是隻有一碗牛乳,江辭卿不過是故意打趣。

許浮生看著奏折,隨口和她一起胡扯:“沒搶,朕和朝朝講道理,說她的阿娘也喜歡喝牛乳,讓她做個懂事孝順的乖孩子,把她最喜歡的牛乳讓給阿娘。”

“朝朝也喜歡喝牛乳?”江辭卿抬起頭,唇邊染上一圈白,漆黑眼眸亮如寶石。

“喜歡不得了,在朕肚子裏的時候就要一天喝三碗,”許浮生提到那時候,忍不住地抬手扶額,當真是隨她阿娘,戒奶的時候,差點把屋頂嚎掀了。

提到寶貝閨女,江辭卿止不住的笑意,幸好心裏頭還裝著媳婦,喝到一半還問了句:“陛下,要嚐點嗎?”

“朕不喜牛乳,”許浮生立馬拒絕,在那段時間喝怕了,生下許朝朝後就沒碰過。

江辭卿點了點頭,並不強求。

牛乳裏特意摻了桂花蜜,厚重的奶香散去,便是回味悠久的桂花香。

許久未嚐過的小Alpha咂了咂嘴,眼眸半眯,甚是滿意。

許浮生伸手摸了摸毛茸茸腦袋,下一秒又換了本折子。

圓月藏在雲霧裏,隱隱露出朦朧光暈,屋外傳來打更聲,提醒眾人已到深夜,因帝都取消了宵禁的緣故,街上仍然熱鬧。

白布隨意丟在旁邊,空了的白瓷碗重新放回桌麵,江辭卿尋到新花樣,扯著對方裙擺搖晃。

初秋時節,暑氣未消,許浮生依舊穿的單薄,月白色綢緞吊帶裙勾勒姣好曲線,細繩劃過平直鎖骨,低垂的領口依稀能瞧見裏頭溝壑。

可惜唯一能窺見著這風景的Alpha是個木頭疙瘩,不僅不看,還低頭往下,琢磨著裙擺的繡紋。

又是一本奏折放下,許是沒有什麼大事,許浮生看得快,不打緊的看完就蓋個章表示已閱,稍麻煩的才寫上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