縐縐的偽君子, 一個厭對方粗蠻無力, 隻懂打打殺殺。

不說之前的利益分配, 隻說江辭卿屬於武官那一方, 便能惹得他們的敵對,更何況現在。

“戰場那一套?”江辭卿笑了笑,比起少年時表麵的清冷,如今的她時常笑起, 但卻更令人生寒。

方盼山沒接話, 眼皮一塌,之前以為江辭卿在大殿中殺人是氣他們故意阻攔,故意找幾個官職低的人來殺雞儆猴, 來警告他們, 結果沒想到,她突然衝著自己這個相對話少的領頭來?

故意往鐵板上踢。

是刻意為之的震懾, 還是曾經無意結過的舊怨?

他仔細回想了下, 他沒受陛下提拔前, 隻是一普通文官,因家世卑微的緣故,被貴族世家所打壓,滿身才華不得展現,本以為要碌碌無為過一生,沒想到得此機會。

也因此,他可以肯定之前與江辭卿毫無交際,更別說結仇。

鬱鬱不得誌的小官和天之驕子擺在一塊,連擦肩而過的機會都沒有。

方盼山微微鬆了口氣,確定江辭卿隻是隨意挑上自己,自己倒黴,變成了她敲打其他人的工具人。

想清其中關節後,他便沉穩下去,毫不退讓地回應道:“江將軍莫不是在蠻夷那邊待久了,忘記世家恪守的禮儀。”

旁邊人見終於有人扳回一局,連忙接道:“當年江家守禮之名,傳便帝星,人人稱讚,如今江將軍此舉豈不是有違了江家祖訓?”

不愧是靠著一張嘴就可以顛倒黑白的文人,幾句話又給江辭卿扣了口黑鍋。

龍椅上的女人眉頭微皺,眉眼間的威儀越濃,擔憂江辭卿說不過別人,紅唇碾磨。

江辭卿卻突然大笑起,眸光冷寒,直接連著大跨幾步,同時拔刀丟鞘,抬手提刀,如玉刀身劃開虛空,冷厲劍芒凝於刀尖,刀刀直指方盼山脖頸!

即便保持著距離,那鋒利刀尖依舊刺破脖頸薄皮,一滴血珠從傷口中擠出,繼而順流往下。

大殿靜謐,要說剛才的安靜是眾人暫時被江辭卿嚇到,所以短暫停歇一瞬的話,此刻便是徹徹底底的膽怯。

原本想著江辭卿不會真正在大殿上動手,又想著江辭卿隻是殺兩個出頭鳥,殺雞儆猴罷了,直到現在刀指三公之一,且隨時可以奪了他的性命,他們這些官職稍次的人才真切感到死亡的威脅。

方盼山結巴開口:“江、江辭卿……”

“方大人終於知道害怕了?”江辭卿笑起來,清冽眉眼如春風吹過,一如當年溫和矜貴的世家子。

“你、你想做什麼?”他想退後一步,卻被就跟著往前的刀尖破開皮肉,那傷口越發狹長。

“方大人忘記自己之前說什麼了嗎?戰場那一套?”江辭卿皮笑肉不笑地繼續。

“那本將就讓大人體驗一回,在戰場是什麼樣的狀態。”

“江辭卿,你不要太過分……”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刀尖越發往靠近,溫熱血水順著喉管留下,年近四十的俊朗麵容染上恐懼之色。

“我過分?!”她眉眼染上刀鋒的淩厲,那年的篝火在漆黑眼眸中燃燒。

“我領軍衝陣攻城,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抄家斬貪官,把金子運回帝都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十萬將士在風雪中挨凍、用積雪解渴的時候,你還在哪個Omega的被窩裏睡著?!”

“你知道什麼叫凶戾濫殺嗎?!”

“說本將在帝都用邊境那一套?那本將就讓方大人親眼看看,本將是如何斬殺東夏頑強抵抗、不肯降的忠臣!”江辭卿厲聲道。

“狄正、莊雲起、季歡、柳修竹!”她大喝道。

身後幾名副將聽令,當即抱拳大喊:“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