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京城依舊熱鬧,卻多了幾分慵懶與閑適。初春的陽光不算太暖,但吹來的風已經沒有了刺骨的冷意,帶著樹梢上的綠芽顯得青翠不少。叫賣聲與吆喝總是不絕於耳,生機勃勃的樣子讓賀澄慢慢停下腳步,看得很是認真。
“太女?”
“你還是喊我阿靜吧,我喜歡這個名字。”
她喜歡這種繁華卻不浮誇的場景,也喜歡這種每個人都在盡力朝著更好方向生活的模樣。她的父親輕免徭役,又發展商業漕運,讓原本前幾代休養生息留下的底蘊愈發雄厚。
熱鬧卻不聒噪,忙碌卻不茫然,可總有那麼一點雜音會逐漸擴大,成為潰敗現在這種盛世景象的蟻穴。
“所以,這也到頂了。”
休養生息沒有錯,現在人口開始增加,但大慶依舊是那個大小的大慶。
國土可利用麵積沒有擴大,也沒有對外割地,說明每一個封建王朝走的路,大慶也依舊會走。現在到了盛世頂峰,那麼接下來麵臨的問題會更多。
土地兼並,人口流動,科舉舞弊,階級固定,貪腐受賄……尤其她是太女,要麵臨的問題更是隻多不少。
“趙學思。”
沒有去看趙學思,賀澄盯住其中一個小小的攤位,用手中扇子輕輕一點:“你去幫我一個忙。”
“是。”
“我要寫一封信,你和她說,要她代筆。”
代筆?
有些困惑地看向那個擺著代筆攤的姑娘,趙學思有些不解。皇城根下人人能侃會說,幾任女帝治下更是緊抓習字書法,不說別的,義學開了好幾家,幾乎讓整個京城裏的人都能寫上幾筆。
因此在京城代筆攤這種地方,可以說是無人問津。
也就是字寫得好的,大概有百姓會去討個福字或是門簾,但這樣收入絕對不高。因此在京城擺下代筆攤的,大約也隻有三年一次來到京城的春闈學子。
研著墨的女子麵上已有幾道紋路,身上穿的衣裳甚至還龍飛鳳舞寫著“代筆”字跡。她也坐得很穩,麵上微微含笑腰背挺直,正在給人直接寫出一個空心的“順”字。
“心想事成,風調雨順。”
她笑著將手裏紅紙遞了過去,很是熟練地點頭:“八個字,因是空心的,承蒙惠顧四十文。”
“姑娘字寫得好看也快,這錢給得值。”
買家滿意點了頭,除了四十文以外又給了五文:“姑娘若是得空,可來我雲來軒留墨寶。等您高中了,我這小店麵便高攀不起了。”
“有空一定,承您吉言。”
接過這四十五文錢她笑了笑,語氣依舊誠懇,但態度也很明顯。買家點了點頭便拿著字離開,給默念著賀澄口述的趙學思讓開了位子。
“這位公子,可是要我幫忙寫篇詩文?”
“不。”
聽到她主動招攬生意,趙學思腦海裏轉了一圈,看著她先行了一禮才緩緩開口:“想要代筆娘子幫忙寫一封信給,給我。”
看到他臉上突然漲紅,又顯出幾分結巴的模樣,代寫的女子了然。這青年看著好看,但格外不熟練、又叫不出口要把信給誰的模樣,大約是要和心上人表白。
聽聞京中太女即將娶親到處都在忙著喜事,大約這位也一樣有了心上人,又不想被太女看中,才決定直抒胸臆了。
“我明白了,公子想寫點什麼?”
“隻需寫一句話。”
也不知道這位的表情是什麼意思,趙學思想著剛才賀澄的示意,看這位代寫書生依舊是春風和煦的模樣稍稍靠近,低下頭時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