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婥,我從沒收回過給你的底氣。”
“蘇婥,你當我什麼?”
“你還想要什麼身份?當年你怎麼說的?”
“是你說想跟我。”
……
太多的話,像是一瞬之間開了閘,洶湧吞泄似的外溢而出,砸在滾滾鳴雷下,重戾刺激著現在這個麻木不堪的蘇婥。
翻來覆去地,蘇婥最終沒能承受住心理的壓迫,眼淚肆意淌下,溫熱滑過耳骨,堪堪墜落在綿白枕邊。
周圍的空氣像是越來越稀薄,壓製著她的呼吸,她眉心緊皺,哭不出聲,可又哭得這麼難受痛苦。
夢魘太煎熬了,她親眼旁觀燈塔的爆炸,旁觀男人離她越來越遠地摔落深海,溺入冰冷寒水。
像是冰錐霎時刺進脊骨,她卻根本就無能為力。
伴隨著外邊再度炸裂的窒息感,蘇婥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最後那下引起整棟郊區別墅都震顫的爆炸,轟的一聲,蘇婥猛然間夢驚睜眼,胸口上下強烈起伏著,視線渙散,半天都聚焦不到天花板的任何一處。
她抓著床單的手勁不減反增,連指尖剮蹭疼了都感知不到。
唯獨有的,是滿心的惶然和難言的失落。
那個男人是誰?
她為什麼會失落?
無論蘇婥怎麼費勁心思,都在記憶中找尋不到答案。她知道可能是最近生意鏈在加急,自己太過敏[gǎn],便沒多想。
可夢的開始,就代表著後來的接續不斷。
像是心裏住了個人,不放棄地緊緊攥住她漠然的心髒,每一下跳動都受限,非要逼出她的疼痛。
終於,蘇婥受不了了,服軟了。
她開始嚐試妥協,開始試著去找尋這段荒謬記憶的初端。
直到那次無意路過廚房,蘇婥撞見傭人專門在給她那份西餐外加著不知名的白色粉末,蘇婥才後知後覺問題所在。
她刻意留了部分去私下做檢查,才知道這是阿/立/呱/唑和奧/氮/平,抗精神病藥,是程控怕她好轉變回從前的手段。
蘇婥想起祁硯的過程太過艱難了。
她一次次地暗地掙紮,一次次地懷疑自我,唯獨沒把對程控的恨意表露在外。
除了接二連三的夢境,蘇婥還在私下找各種能幫助恢複記憶的辦法,嚐盡苦頭,都下了狠心要把祁硯想起來。
她不確定想起祁硯是不是好事。
但有一點,像是從心深處的想法,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把他記起來。
好像是種使命。
直到舞會的兩個月前,蘇婥回了趟別墅,但離開時意外腳滑,從別墅三樓樓梯摔下去,沒到骨折的地步,但磕碰有了腦震蕩。
新的那條生意線她沒去,程控放她休息。
那三天三夜,別墅沒人。
雖然蘇婥不喜歡住在別墅,但現在麵臨情況,她正好要整理以前項目的資料,不高興大費周章地趕回西區公寓,就幹脆留下了。
她沒踏出別墅一步,中途去了趟暫放資料的閣樓。
這間閣樓,就是當初關蘇婥的地方。
她自從被放出來後,再沒上來過,一是這裏堆放的基本都是與她無關的資料,沒必要上來;二是她討厭逼仄陰暗的地方,自然也不會上來。
但這一次,像是打破心頭攔下的檻,蘇婥在上麵待了整整一天。
再下樓的蘇婥顯然臉色變了。
她沒打電話,純粹是開車往西區公寓的方向趕,在自己家裏,她東西翻找一個筆記本,不在書櫥,不在收納箱,更不在保險箱……
最後是在陽台上設的那個私密儲物間裏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