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遷怒於他,他一力承擔下這個結果,而不是把這個難題留給她來選擇。
他有錯嗎?
唐綿蜷縮著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眸低垂,小聲地說:“現在該怎麼做,我不知道了……”
她把臉埋進兩隻手心裏,栗色長發看起來很柔軟,看起來充滿無助。
很想把這樣的唐綿抱進懷裏,讓她安心地釋放所有情緒,但沈铖不敢。
現在的他沒這個資格,唐綿會生氣。
“相信我,交給我……”他語氣低而柔和,喉結緩慢地滾動,竭力忍耐著情感。
唐綿心裏有一瞬間的妥協,這事她真的不想管,這叫什麼事?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突然冒出來一個母親,可她明明不要自己……
現在有什麼資格再出現,以為親情是十元賤賣的批發小商品市場嗎?
她忽然笑了聲,語氣充滿遺憾,“你說得對,親情是沒法半路培養的,我隻相信我自己的記憶,我沒有媽媽。”
“你決定了,我去幫你解決,你可以放心。”
他想辦的事一定辦的成,唐綿不想見的人,保證不讓她見到,哪怕這人是他自己。
唐綿沒說話,她抬起臉,哭過後的眼眸玻璃似的純淨,側顏美好。
讓他很想觸碰。
車裏異常安靜,阻隔了窗外的喧囂,像一方安逸的小空間,隻容得下他們兩人。
沈铖在這一刻忍不住生出些荒謬的幻想。
這是夢,不是現實。
現實中唐綿會叫他滾,用冷冰冰,充滿陌生的眼神看他,多說一個字都像是施舍。
如果是夢,能不能不醒?他願意沉溺至死。
唐綿用紙巾擦掉淚痕,從口袋裏拿出發繩,將頭發紮到腦後,她抬起眼睛,眼神迷茫中恢複了幾分清明:“謝謝你,但這是我自己的事,讓我想想。”
“……好。”聲音苦澀。
她要求的,沈铖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相信她。
沈铖送唐綿回家,他沒叫司機回來,親自開車,這次她沒拒絕,也可能是剛才哭過一場,消耗太大,沒精力拒絕。
一路無言。
唐綿安靜地看著窗外,心中紛亂無比。
看她平靜下來,沈铖鬆了口氣,他剛才的擔心太多餘了。
她不是從前那個敏[gǎn]內向,驕縱霸道,隻會用哭和發脾氣來解決問題的小孩子了。
現在遇事會思考,再大的打擊也能很快冷靜。
她長大了。
不需要他了。
車開得很慢,二十分鍾的路程開出堵車的效果,唐綿看出來了,懶得戳穿,她現在對沈铖的感覺很複雜,不知道該拿他當什麼。
失憶後,她曾真實的愛過他,毫無保留,也被傷得透徹。
那以前呢?他們青梅竹馬,互相陪伴,她對他是什麼感情?
明天就是比賽了,決賽,最關鍵的時候,成敗在此一舉。
她沒時間考慮這些,她必須把腦袋清空,暫時忘了這些。
沈铖把車停在她家樓下。
天快黑了,聳立的樓宇亮起燈光。
有小情侶挽著手,恬恬蜜蜜地經過,女孩子趁男友不注意,把手塞進他背後的衣服裏,男生冰得一激靈,假裝要抓她,女孩捂著嘴大笑著跑開。
沈铖恍惚了一瞬。
紐約的冬天很冷,大雪像不要錢的下,唐綿第一次看見那麼大的雪,高興得像個孩子,拉著他一起堆雪人。
一人堆一個,她堆得醜,鼻子眼睛都是歪的,沈铖堆得仔細又漂亮,活靈活現的。
唐綿撅著嘴,滿臉不高興,偷偷抓了把雪丟進沈铖衣服裏。
冰冷刺骨。
沈铖沒想抓她,她自己心虛,丟完就跑,猝不及防地平地摔在地上,小臉通紅,嬌滴滴地,哇一聲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