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陸憶寒咀嚼著那個萬一,越是回味越是入迷,直到身後葉與翻了個身這才將他從幻想中拽出來。

他一掀被褥,將自己團了個嚴實,死死閉上了眼,答道:「明日再說吧!」

被褥下,他悄無聲息地握住了葉與的手,安然睡去了。

翌日清晨,葉與早早醒來,這些天他忙於管理門派事務又要照顧祁方,幾夜沒能合眼,在桌案上伏著伏著就那麼睡過去了,這回難得睡得安穩,他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被褥會心一笑。

門外的揮劍聲引得他側目,他起身推門而出,就見豔陽下一個挺拔的身姿手執長劍在院裏移形換影,那人步伐穩健,明晃晃的劍影閃爍,教人移不開眼。

葉與也有些手癢了。

他從門前樹上折下一枝,快步朝陸憶寒襲去。

餘光瞥到左側一抹殘影如電光火石般閃來,陸憶寒翻腕拋起白雪在空中騰飛,避過擦身刺來的枯枝,白雪將落,隻見他回身旋踢,足跟劈向劍柄,長劍應聲滯停在半空高速回旋,陸憶寒瞄準劍把隻手抓握,反身格劍,又抵葉與撩起的劍花。

葉與順劍刃而下去攻陸憶寒下盤,陸憶寒垂劍翻至木枝下方,挑偏木枝,未料葉與一笑,陸憶寒便瞧得癡愣了,手上鬆了力道,再反應過來時,葉與的木枝已穩穩落在自己左胸口。

“慢了。”葉與丟下木枝,平眸含笑。

陸憶寒一陣臉熱,悶悶嗯了一聲,他收起白雪,目光遊移,落在葉與揚起的唇角上,莫名飛快地問了句:“師父,你可有心儀之人?”

“嗯?”葉與錯愕一瞬,盯著陸憶寒的臉違心應道:“沒有。”

“好、好。”陸憶寒低下頭,手足無措地捋平衣擺,張了張嘴,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他撓撓頭,嘴裏溜出一聲“沒什麼”,便抱著白雪逃回了屋裏。

葉與撣了撣自己衣襟上的塵土,總覺得心也癢了起來。

陸憶寒不知今天犯了什麼病,每隔一陣就要湊到葉與身旁問東問西,看似旁敲側擊,實則昭然若揭。

葉與閱經,陸憶寒就端茶送水,一麵問道:“師父…更喜歡男子還是更喜歡女子?”

葉與便答:“男女皆不忌,隻取知解意。”

葉與打坐清修,陸憶寒也盤腿而坐,悄聲細問:“師父覺得祁前輩怎麼樣?”

葉與便答:“厚德載物,淡泊以明誌,是為佳友卻非良人。”

葉與臨窗而書,陸憶寒就從窗前探出腦袋,目光遊移,難為情地問道:“師父之前一個人在不夜天,有想過尋個道侶嗎?”

“……”

葉與好整以暇得倚在案前,看著陸憶寒進進出出,每每陸憶寒問完,還想繼續說下去時,那話卻像是纏住了他的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又半推半就地逃開了。

「你是不是不行啊!」好大怒聲責問道,「你若是說不出口,這輩子就定型了,一輩子守活寡的命了!」

「什麼活寡?師父都還沒答應呢。」陸憶寒挨在門前大樹下,望著朦朧的月色摳樹皮。

「不是活寡勝似活寡。」

陸憶寒聽得耳朵疼,他掐掉好大的靈氣,咻一下從地上彈起來,抖落身上的枯葉,氣勢洶洶朝木屋殺去。

“師父!”陸憶寒推開門,就見一個懶洋洋的身影慢悠悠從榻上轉過身來。

“何事?”青絲垂落他的耳畔,隨意地散在床邊。

陸憶寒到嘴邊的話又沒了蹤影,手上的戒子卻閃個不停,陸憶寒連忙覆手其上,磕磕絆絆啟齒道:“師父…我…我……”

“你?”葉與坐直了身子等他下文。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