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動一動指尖,他沒料到自己的手還握在另一個人的手掌裏,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往回縮。

但想法是一回事,動作又是另一回事。

疲軟的手指下意識掙紮起來也隻是像奶貓撓手心,不疼,但很癢。

沈玄默並未完全清醒,不耐地按住手心作亂的東西,目光一凜,聲音低沉:“別動。”

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手心作亂的東西便真的不動了。

沈玄默眯了下眼睛,適應了燈光的亮度,也看清手上抓著的“東西”——

細長白皙的手指被他攏在手心,他下意識用了力,柔軟的指尖便泛起一點紅,可憐兮兮地蜷縮在一處,好像被虐待了一般。

泛紅的指尖微顫了一下。

沈玄默從恍惚茫然中回過神,抬頭看了一眼。

顧白衣沉默著與他對視,耳根漸漸通紅,先一步挪開了視線。

通紅的耳朵落入沈玄默的眼中。

沈玄默這下徹底驚醒過來,被燙到一般刷得鬆開手,動作飛快地背到身後。

顧白衣默默把手縮回被子裏,輕輕摩挲了一下指尖,感到些許不自在。

但他還留了點印象,一開始似乎是他自己主動扒著人家的手不放的。

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沈玄默很默契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喝水嗎?”沈玄默起身去倒水,又想起什麼,把溫度計遞過去,“先量一下|體溫。”

顧白衣接過來,垂眸盯著體溫計看。

間隔著量了兩次,溫度都在正常區間,看來是已經徹底退燒了。

然後沈玄默才把水杯遞過來。

顧白衣還得靠他幫忙拉一把,才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背上,捧著杯子的手有點抖。

沈玄默看不下去,幹脆接過杯子遞到他嘴邊。

顧白衣自下而上瞄了他一眼,那一眼掃過去太快,沈玄默都分辨不出裏麵的情緒,隻記住了那一雙瞪圓了些的黑眸。

燈光一照,好像蓄了漫天繁星。

顧白衣很快垂下眼眸,隻用指尖扶著杯底,就著沈玄默的手慢慢喝了幾口水。

沈玄默原本是想省點事,但這會兒卻很有耐心地看著顧白衣小口小口地吞咽。

偶爾喝得急了,他還有意扶正杯子,示意他慢一點,免得被嗆到。

溫水過喉,那些幹澀燒灼感大大緩解。

沈玄默將空杯子放到一邊,顧白衣咽下最後一口水,感覺喉嚨沒有那麼痛,終於能開口。

“謝謝你,沈哥。”顧白衣慢吞吞地叫了一聲。

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初醒的沙啞,因為喉嚨痛,他有意放緩了語速,好像在伸懶腰的貓。

“幾點了?”他問道,“我沒帶手機。”

沈玄默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他麵前:“快十二點了。”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著時間和日期。

夜裏十一點五十三分。

顧白衣已經睡了快三十個小時了。

難怪全身都沒力氣。

顧白衣很不習慣這樣虛弱的狀態,但相較於在床上幹躺著的自己,顯然還是一直陪他到現在的沈玄默比較辛苦。

“沈哥,你回去休息吧。”顧白衣慢慢說道,“這麼晚了……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沈玄默沒說好還是不好,居高臨下地看了眼他壓在被子上的手。

顧白衣慢吞吞地把還在輕顫的手縮回被子裏。

沈玄默挑了下眉:“用完就丟?”

顧白衣:“……”

倒也不用說得好像他始亂終棄。

明明他隻是過意不去,擔心沈玄默太累了。

他不知道沈玄默為什麼紆尊降貴跑來醫院照顧他,但他看跡不看心,此刻心裏隻有歉疚和感激。

沈玄默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過在他的字典裏沒有半途而廢這個詞,先前留下來是一念之差,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再反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