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趕到了,他猛地打開客廳的門。吉莉安正坐在壁爐旁的一張高背椅上。
貝拉‧米沙的女兒今天要出嫁了;
我得趕快趕到婚禮上。
她一定認為他瘋了。他抓住她,大聲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半拉半拖著她出來,直到他們站在樓梯上。
我得趕快趕到婚禮上,
呀──哈!
一個精采的男高音,洪亮,有力,中氣十足,任何一個歌唱家都會感到驕傲的音階。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聲音,碎玻璃微弱的叮噹聲。
一隻野貓從他們的身邊竄過,從開著的公寓門進去了。吉莉安動了一下,但沙特衛先生拉住了她,語無倫次地說:
「不,不,它能致人於死地。無味,令人毫無警覺。隻要吸一口,就全完了。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致命。它不像以前實驗過的任何東西。」
他反覆說著菲利普‧伊斯尼在餐桌上告訴他的那些話。
吉莉安不解地盯著他。
※※※
菲利普‧伊斯尼掏出他的錶,看了看時間,剛好十一點半。在過去的三刻鐘裏,他一直在河堤上踱來踱去。他朝泰晤士河望去,然後轉過身來,窺視著今晚與他共進晚餐的同伴的臉龐。
「真奇怪,」他說道,並且大聲笑了,「我們今晚似乎注定彼此相遇。」
「是命運的安排才怪。」沙特衛先生說。
菲利普‧伊斯尼更專心地看了看沙特衛先生,他的表情變了。
「怎麼了?」他靜靜地說道。
沙特衛先生直接切入正題。
「我剛從維斯小姐的公寓來。」
「是嗎?」
同樣的嗓音,同樣死一般地沉寂。
「我們從房間裏抓出了一隻死貓。」
一陣沉默,然後伊斯尼說:
「你是誰?」
沙特衛先生說了一會兒,覆述了一下整個事件的過程。
「所以你知道,我及時趕到了。」他暫停了一下,很溫柔地加了一句:「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預期某種事情將發生,某種感情會爆發,某種瘋狂的辯護會傾瀉而出。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沒有。」菲利普‧伊斯尼平靜地說,突然轉身走開了。
沙特衛先生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吞沒在黑暗裏。不知不覺地,他對伊斯尼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同情,一種藝術家對藝術家、多愁善感者對心碎的情人、普通人對天才的同情。
最後他猛地振作精神,開始朝伊斯尼離去的方向走去。
開始起霧了。一會兒,他碰見了一名警察,警察疑惑地看著他。
「你剛剛聽見水花濺落的聲音嗎?」警察問。
「沒有。」沙特衛先生說。
警察仔細朝河上望去。
「又是一起自殺事件,我猜,」他鬱鬱不樂地咕噥道,「他們會處理的。」
「我想,」沙特衛先生說,「他們有自己的理由。」
「金錢,大部份是為了金錢,」警察說,「有時是因為一個女人,」他邊說邊準備離去,「並不總是他們的錯,而是某些女人總會帶來許多麻煩。」
「某些女人。」沙特衛先生溫和地贊同道。
警察繼續朝前走了,沙特衛先生坐在一個座位上,霧氣瀰漫在他四周。他想起了特洛伊的海倫,懷疑她是否隻是個漂亮而平凡的女人,一切幸運與災難都是源於她那張美麗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