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聽別人講羅曼史。他多愁善感,是維多利亞式的人。

「我不能問這個幸運的人是誰囉?嗯,那麼我隻能說的就是希望他值得你給他那份榮耀。」

老沙特衛先生真是可愛,瑪琪心想。

「哦!我們會相處得非常好的,我覺得,」她說,「您看,我們的興趣相同,這一點非常重要,不是嗎?我們有許多共同點,而且我們完全了解對方的一切。很長時間以來就是如此。這給人一種很不錯的安全感,不是嗎?」

「毫無疑問,」沙特衛先生說,「但就我的經驗,一個人永遠不會真正了解其他人。那是生活充滿趣味和魅力的一部份。」

「哦!我要冒險試試看。」瑪琪大聲笑著說,隨後他們上樓換衣服準備用餐。

沙特衛先生遲到了。他沒有帶貼身男僕,而且讓一個陌生人開箱取出他的東西總是讓他有點緊張。他下來後發現所有人都到齊了,瑪琪以現代作風隻說了一句:

「哦!這是沙特衛先生。我餓了。我們進去吧。」

她和一位灰白頭髮的高個女子領路。那個女人有著引人注目的特徵。她的聲音非常清晰、有些尖銳,她的臉稜角分明,非常漂亮。

「您好,沙特衛先生。」基利先生說。

沙特衛先生驚跳起來。

「您好,」他說,「我恐怕沒看見您。」

「沒有人看得見。」基利先生悲哀地說。

他們走了進去。橢圓形的餐桌不高,是桃花心木製的。沙特衛先生被安排在年輕的女主人和一個矮個子的黑髮女孩之間。這個女孩非常熱情,嗓門很大。她那清脆響亮、堅定的笑聲表達的與其說是任何真正的歡樂,倒不如說是不計任何代價執意歡樂的決心。她的名字好像是桃麗絲,是沙特衛先生最不喜歡的那種年輕女子。

坐在瑪琪另一側的是一個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和那個灰白頭髮的女人相像的長相表明他們是母子。

他的身旁──

沙特衛先生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它不是美麗。是另外別的東西──某種比美麗難以捉摸、模糊得多的東西。

她正在傾聽基利先生相當沉悶的餐桌談話。她的頭略偏向一邊。在沙特衛先生看來,她在那兒,然而她又不在那兒!她在某種程度上遠遠不及環坐在橢圓形桌旁的其他人真實,在她斜向一邊下垂的身體中有種美麗的感覺──何止是美麗。她抬頭看了一下,目光一瞬間和餐桌對麵沙特衛先生的目光相遇了,他想找的那個詞語跳出了他的腦際。

魔力──就是它。她有種令人著迷的氣質。她可能是那些隱居在深山裏、隻有二分之一人類血統的人。她使得其他每個人都顯得過份真實……

但同時,她莫名地引出他的同情。隻有一半是人使她顯得殘缺。他努力想了一下,找出了一個字眼。

「折翼之鳥。」沙特衛先生說。

他滿意地把心思轉回到女童子軍的話題上,希望那個叫桃麗絲的女孩沒有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當她轉向她另一側的那名男子──一個沙特衛先生幾乎沒有注意到的男人時,沙特衛先生轉向瑪琪。

「坐在你父親旁邊的那位女士是誰?」他低聲問道。

「葛拉翰夫人?哦,不對!你指的是梅貝兒。您不認識她嗎?梅貝兒‧安斯利。她是克萊德家族的一員,那個不幸的克萊德家族。」

他吃了一驚。那個不幸的克萊德家族。他想起來了。一個兄弟開槍自盡,一個姐妹溺死,另一個在一次地震中去世。一個厄運連連的怪家族。這個女孩一定是最年幼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