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央,她的女僕隨手將胸針朝她身上亂扔。她慷慨地捐款給慈善機構,盡心照顧她的房客和被扶養人,但對小錢非常吝嗇。她乞求朋友們讓她搭便車,在地下室折價區買東西。
公爵夫人來科西嘉是因為一時心血來潮。她厭倦了坎城,還和飯店的經營者因房價問題激烈地爭執了一番。
「你要和我一起去,沙特衛,」她堅決地說,「在我們這個年紀,沒必要擔心醜聞。」
沙特衛先生受寵若驚。以前從未有人將她和醜聞扯在一起。他無足輕重。醜聞,和一位公爵夫人,令人開心極了!
「風景如畫,」公爵夫人說,「還有強盜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而且非常便宜,我聽說是這樣的。曼紐爾今天早晨太放肆了。應該挫一挫這些飯店經營者的銳氣。如果他們照這樣下去,他們別指望上流社會人士會來他們這兒。我非常坦白地這樣告訴了他。」
「我想,」沙特衛先生說,「可以很舒服地坐飛機飛過去。從昂蒂布。」
「他們可能會收你相當一筆費用。」公爵夫人尖銳地說,「你去查一查吧。」
「當然,公爵夫人。」
雖然他的角色顯然是那種光榮的隨從,但沙特衛先生依然雀躍不已。
當公爵夫人知曉從亞維農起飛的航線機票價格後,立刻拒絕了。
「他們別認為我會花那麼一大筆錢,去坐他們那些又差又危險的玩意兒。」
於是他們乘船去,沙特衛先生忍受了十個小時嚴重的不適。最初,當船七點出發的時候,他誤以為船上會有晚餐。但其實沒有。船小浪猛。沙特衛先生一大早在艾亞丘下船時,已經給折騰得半死。
而公爵夫人正好相反,顯得精神抖擻。如果她覺得她是在省錢,她根本不介意這番折騰。她興致勃勃地看著碼頭上的景色,棕櫚樹,冉冉升起的太陽。似乎所有的人都跑出來看這條船進港,步橋在人們激動的喊叫聲中搭了起來。
「從來沒看人用過這種方法!」他們身旁一個健壯的法國人說。
「我那個女傭吐了一整夜,」公爵夫人說,「那個女孩是個十足的傻瓜。」
沙特衛先生病懨懨地微微笑了一下。
「簡直是浪費美食。」公爵夫人強而有力地接著說。
「她吃了什麼嗎?」沙特衛先生嫉妒地問。
「我碰巧帶了一些餅乾和一塊巧克力,」公爵夫人說,「當我發現船上沒有晚餐時,我就全都給了她。那些下層階級的人們總是對沒飯吃大驚小怪。」
隨著一聲勝利的呼叫,步橋搭好了。一群音樂喜劇中強盜模樣的人衝到船上,強行奪走了旅客手中的行李。
「快走,沙特衛,」公爵夫人說,「我想洗個熱水澡,喝些咖啡。」
沙特衛先生也想。但他不太稱心如意。一位點頭哈腰的飯店經理把他們迎進了飯店,帶他們去看他們的房間。公爵夫人的房間附帶浴室。而沙特衛先生則發現他的浴缸似乎安置在別人的臥室裏。在早晨這個時候期望有熱水可能是種妄想。後來他喝了些純咖啡,是用一個沒有蓋子的壺端上來的。他房間裏的百葉窗和窗戶大開著,早晨清新的空氣吹進房間,芳香瀰漫。碧海藍天,絢爛的一天。
侍者揮舞著手,示意大家注意這些景色。
「艾亞丘,」他鄭重其事地說,「世界上最美麗的港口!」
說完隨即突然離開了。
望著與白雪皚皚的山巒相互輝映的湛藍色海灣,沙特衛先生與侍者有同感。他喝完咖啡,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