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透過我行動。因為某些原因，你不直接參與行動。」
「有時候我會親自行動。」鬼豔先生說。
他的聲音中有種新的口氣。沙特衛先生不自覺地微微哆嗦了一下。他想，那天下午一定會變得很冷。然而太陽看起來似乎和往常一樣明媚。
就在那時，一個女孩從他們前麵的拐角走了出來，進入了他們的視線。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金髮碧眼，穿著件粉紅色的棉上衣。沙特衛先生認出她是茉莉‧史坦葳，他以前曾在這兒碰見過她。
她揮揮手和他打招呼。
「約翰和安娜剛回來，」她大聲道，「他們想你一定已經來了，但他們實在是不得不去參加那個彩排。」
「什麼彩排？」沙特衛先生問道。
「那種化裝舞會的彩排，我不太知道你會稱它什麼。裏麵有唱歌、跳舞以及各式各樣的活動。你記得來過這兒的那個曼利先生嗎？他是個極棒的男高音。他演皮耶羅（Pierrot，男醜角），我演皮耶蕾（Pierrette，女醜角）。兩位專業人士會來跳舞──哈利鬼豔（Harlequin，醜角，義大利、英國等喜劇或啞劇中剃光頭、戴麵具、身穿雜色衣服、手持木劍的詼諧角色，亦是本書主角「哈利‧鬼豔」的姓名合稱，此處採音譯）和卡倫芭茵（Columbine，哈利鬼豔的情人），你知道的。然後有一個女孩們的大合唱。羅雪默夫人非常喜歡訓練村子裏的女孩們唱歌。她正在準備演出。音樂很美‧但非常現代，簡直沒有任何主調。克勞德‧魏凱。你可能認識他吧？」
沙特衛先生點點頭，因為，如前麵已經提到過的，認識每個人是他的工作。他知道那個雄心勃勃的天才克勞德‧魏凱的全部情況，也了解那個愛慕年輕藝術家的胖猶太女人羅雪默夫人的一切。他也知道裏奧伯‧羅雪默爵士的全部，這位爵士希望他的妻子快樂，而且，在丈夫們中很少見的是，他不介意他妻子隨心所欲地玩樂。
他們發現克勞德‧魏凱先生正和鄧曼夫婦喝著下午茶，他不加選擇地把手邊的任何東西塞進嘴裏，很快地聊著天，並揮動他那雙關節很長而且白皙的手。他那雙近視眼透過一副大角質框眼鏡凝視著。
約翰‧鄧曼坐得筆挺，穿著有些花俏，完全稱不上時髦，正聽得有些不耐煩。沙特衛先生一出現，那位音樂家就把談話目標轉移到了他身上。安娜‧鄧曼坐在那些茶點後麵，像往常一樣沉默寡言、麵無表情。
沙特衛先生偷偷地瞥了她一眼。高大、眼睛凹陷，非常消瘦，皮膚緊繃，顴骨突出，黑髮中分，飽經風霜的皮膚。一個常在戶外的女人，從不使用化妝品。一個荷蘭洋娃娃似的女人，毫無表情，沒有活力，然而……
他想，那張臉的後麵本應該有些情緒，但事實上卻沒有。這就是一切不對勁的地方。是的，完全不對勁。
他對克勞德‧魏凱說：
「對不起，您剛才說什麼？」
喜歡自己嗓音的克勞德‧魏凱重說一遍：
「俄國，」他說，「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感興趣的國家。他們進行實驗。可以說，是用生命實驗。但他們仍然進行實驗。太了不起了！」他用一隻手把一塊三明治塞進嘴裏，又吃了一口拿在另一隻手裏揮舞的巧克力奶油卷。「比如，」他嘴裏塞得滿滿的，說道，「俄國芭蕾舞。」
他想起了女主人，轉向她，問她認為俄國芭蕾舞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隻是另一個重點的序幕──克勞德‧魏凱對俄國芭蕾舞的看法，但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完全使他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