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錯,小贏了一筆。一身酒氣出來的時候,嘴裏還哼著歌。
初夏的夜晚還帶著涼氣,彪哥敞著衣裳,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泥濘小路,剛打開車門坐進去,背後突然竄上來一股冷意。他吞了口口水,腦袋一卡一卡地往旁邊轉,接著,他即將爆發出的尖叫又卡在了喉嚨口。
時鈺坐在他的副駕駛,海藻一樣的長發將車內整個空間都變成了遊動的發絲,她清純甜美的臉上,潔白的貝齒成了滿嘴的尖利獠牙,寶藍色的魚鱗在皮膚上若隱若現。她的雙手也變成了野獸一樣的利爪,此刻,已經牢牢鉗製了彪哥的頸動脈。
而明餘渡以一種閑適的姿態坐在後座,清冷的月光將他的臉分割成了兩半,彪哥隻通過後視鏡,就感受到了那種雷暴將至的陰沉。
“說說吧,那個委托你來殺我的人是誰。”明餘渡很瘦,幾乎像是一副骷髏架子披著人皮,他唇角微挑,語氣輕緩,一字一句如同地獄歸來的鬼魂低語:“你應該知道撒謊的下場是什麼。”
彪哥已經冷汗岑岑,這詭異的一幕幾乎嚇破了他的膽。他張了張嘴,哆哆嗦嗦、顛三倒四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了出來:
他靠裙帶關係進去的這家高利貸公司要倒了。
上頭已經查到了他們這些違規放貸的,要開始大批量整治。公司的老總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找出路,都不想進去。彪哥隻是下麵一個小卒子,他雖然不至於進去,但這份工作工資高,能支撐起他好賭的生活。他想象不到沒有這份工作後自己的生活該怎麼過。
那個男人就是這時候找上的他。
“他說已經給我請好了律師,不管成功不成功,我都不會被進去。隻要你死了,就給我一百萬,哪怕不死,十萬塊的定金也是我的。”彪哥一邊說一邊哭得涕泗橫流,但被時鈺用尖銳的爪子威脅著,不敢動手去擦:“我也不想殺人的,我慫,喝了很多酒才敢拿著刀出門。大哥,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空氣中漸漸湧現出一股尿騷味,時鈺臉上露出更加嫌棄的表情。
明餘渡也不想多待,幹脆利落的問:“他長什麼樣?”
“不、不清楚,他找我都是戴著墨鏡和口罩,又是晚上,看不清臉。”見明餘渡眼睛微眯,彪哥嚇得立馬吭哧了一聲,接著道:“但是他比我高!不胖不瘦,應該很有錢,我看見他的手表是綠水鬼,那絕對是真貨!”
“對了,他手腕上有道疤!”
沒有聯係的號碼,甚至連律師的聯係號碼都沒有。
所有必要的交流都是線下,全程不露臉,給的錢也是現金,不連號的那種。
對方非常謹慎。
忙活了一場後,除了已知手腕有疤這個特征,其餘簡直算得上一無所獲。
出租屋裏,匿名舉報了那家賭場的熱心市民明餘渡,用簽字筆在空白的紙頁上寫下了一個“X”的字母:“這關卡boss提前預知了玩家的技能啊……”
時鈺將水杯和藥遞給他:“先補你的血條再說。”
未知的,試圖讓他殞命的敵人暫且不提,明餘渡先得顧忌自己身體上的疾病。
他患上的是一種很容易被誤診為心髒病的罕見病。發病時,症狀和心髒病很像,會心悸、心絞痛、呼吸急促、頭昏甚至昏厥等,同時伴隨著高頻率的心率失常。但有個很明顯的區別是:他病發時,心髒泵血功能是真的會讓內髒充血到爆裂。
換句話說,心髒病患者一般會因為心源性猝死而亡,而他這種罕見病,一般會因為全身內髒內出血破裂而亡。
而且相比心髒病患者要避免刺激,明餘渡要避免的,反而是周期性發作時能不能在有限時間用吃藥抑製病情,以及副作用下,愈加衰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