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一旁的永熙帝徹底呆住,腦子裏隻有一句話:她死前還念著你,死前還念著你……
永熙帝緊緊盯著昭虞:“你說,誰死了……”
他站起身步步緊逼,帝王的威壓此時展現出來:“朕問你,誰死了!”
昭虞聞言竟輕笑出聲:“陛下不知麼,是晚玉死了啊。”
永熙帝似是被定住了,片刻後低啞地笑出聲:“她竟死了?好啊,死了好,死了幹淨。”
昭虞氣得要死又不敢罵他,隻能狠狠擦去淚,將袖中的書信掏出來給他,略帶譏諷道:“沒死幹淨,還留了封信您要看嗎?”
昭虞盯著那信,恨不得將它狠撕碎,可她不能。
因為那是晚玉死前唯一的念想。
永熙帝盯著那信,遲遲沒有動作。
昭虞正準備收回手,一隻大掌飛速將信抽走。
看著空蕩蕩的掌心,昭虞抹了抹眼淚,心裏大罵晚玉死心眼,竟為這這麼一個人送了性命……
可她實在忍不住,明明是陛下不遵諾言,為何還要那般詆毀晚玉?
她又低聲道:“今日求見隻為一事,晚玉托我問您一句,為何不去接她。”
永熙帝似是沒聽清,皺眉:“你說什麼?”
“陛下您不是答應登基之後便接她回京嗎?”
永熙帝揚著信嗤笑:“她是這般與你說的?”
昭虞點頭。
“怪不得你敢送到朕跟前來,原也是個蠢貨。”他倏然冷臉,“朕告訴你,當年朕奪位之時,她怕被牽連便趁朕不在京城卷了財物逃匿,朕是失心瘋了嗎還要接她回京?”
昭虞聞言被驚住,仔細端詳永熙帝的表情,看了半晌才發覺他好像真是這般認為的。
她磕了個頭:“陛下容稟。”
“逃匿之事實乃子虛烏有。”昭虞直視他,眼中再無懼意,“當年您奪位在即,禦史以她彈劾您,便有人帶著您的手信叫她離京避風頭,她也給您回了信。”
她說著笑起來,那笑如一把利劍刺向永熙帝,叫他竟有些怕昭虞下麵要講的話:“她聽您的話避至揚州,等了您十七年,到陛下這裏怎成了逃匿?”
永熙帝指尖幾乎拿不住那信,卻仍維持著笑:“荒謬!”
“確實荒謬。”昭虞又道:“是您將她送走在先,違了誓言在後,為何提起她又厭惡至極?”
永熙帝快速扯開信封,厚厚的一遝紙散落在地。
昭虞撿起來看了看,笑著奉給永熙帝:“瞧,陛下的大印還在這兒呢。”
永熙帝顧不上昭虞的嘲諷,他快速掃過信紙,隻覺被雷擊中,呼吸都有些困難。
是他的大印,當皇子時的大印。
筆跡也毫無差別。
可是……
他想起了那封晚玉留下的信,既然他的字體都可以仿,晚玉的又有何難?
半晌,他忽得朗聲大笑,將殿外的人皆駭了一跳。
昭虞卻安靜的跪著,望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這樣,原是這樣……”
永熙帝笑得不能自抑,直到麵紅耳赤,像是下一秒就要厥過去似的。
忽然,昭虞垂首不再看他。
不遠處的地上,水珠砸下,永熙帝的笑聲如從喉中擠出,似悲似咽。
“陛下。”昭虞這次是真不敢再看她,隻垂首問,“就算其間有誤會,那七年前您去揚州見了她,為何還是一走了之?”
永熙帝的笑聲戛然而止:“什麼七年前?”
“七年前揚州湖龍船上,您與她共度一夜,為何還不帶她回京?”昭虞說到這裏止不住怒氣,“您若無心便不該再碰她!”
若非如此,晚玉怎會難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