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地裏的麥子能收多少?”傅清忱又問。

秦采薇想了想,估算道:“那兩塊地不大,加起來約有一畝,能收個兩石吧。”

“兩石,那就是兩百升,也就是一兩二錢銀子。”傅清忱沉吟片刻算出價格,而後抬眼看她,“這東西如此賤價,為何還要種?”

“因為不種吃不飽飯啊。”

“你可以用抄書的錢去買。”

“用抄書的錢去買?”秦采薇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用不著,這錢除了給你抓藥之外,剩餘的我會幫你存起來,等你傷好之後便可用這錢去租一間房子,還可以去找你妹妹。”

她自以為貼心又周到,不想傅清忱非但不感動,反而冷冷瞥了她一眼,語帶嘲諷道:“我倒不知你如此為我著想。”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秦采薇幹笑兩聲,拾起桌上草帽便匆匆出了門。

傅清忱看一眼那兔子似溜走的背影,冷哼一聲,運了半天氣才緩了麵容,挽袖重新開始抄書。

*

忙了幾天終於將麥子全都收了回來,秦采薇也打算再次進城。

不過這次她去城裏卻不是為了看書,而是為了賣東西。

鍋裏咕嘟咕嘟冒著白色的鼓泡,秦采薇右手握著擀麵杖,袖子高高擼起,不停的攪拌著。

李氏坐在灶膛前,時不時問一句“火大了還是小了”,小心的添減著柴禾。

如此又一刻鍾後,秦采薇將擀麵杖抬起,看了看掛漿,見差不多了,立刻讓李氏將柴抽出來,同時將鍋中半透明的糊糊舀到盆中,又拿鍋鏟將麵上抹了抹平。

“早知道這東西能賣錢,那天就少做些來吃了。”李氏看著那盆中的白色膏體,有些後悔。

那日女兒說要用豌豆來做涼粉,李氏還以為晚上吃的那沾滿了豌豆粉的拌麵就是涼粉了,卻不想第二天秦采薇又用澄出來的豌豆粉做了道涼菜。

李氏從未見過這樣的吃食,雪白晶瑩,剔透得跟玉石一樣,一夾還滑溜溜的。

且她本以為這東西跟之前的木薯丸子一樣,是需要加糖的甜點,不想吃到嘴裏竟是酸辣味道,口感冰涼,十分開胃。

“要不是娘說這酸酸涼涼的味道正好解暑,我還沒想到賣它呢,怎麼會可惜?”秦采薇一邊調著料汁,一邊笑著回道。

其實涼粉這東西本朝也有,也是用豌豆做的,隻不過卻不是半透明的白色,而是土黃色,名字也不叫涼粉,叫豌豆豆腐。

其人的做法是,選用優質的白豌豆,然後直接將其磨成粉來調水。

之後的做法倒是跟做涼粉差不多,隻是因為不是用的豌豆澱粉,所以顏色有些醜,吃起來也不像涼粉這麼勁道爽滑。

“我是覺得挺好吃的。”李氏不好意思笑笑,見簸箕裏的酸果不多了,又道,“沒想到這鳥都不吃的酸果子還能用來當醋用,要不我把剩下的也摘回來吧?”

“不必著急。”秦采薇用筷子蘸了蘸料汁嚐味道,覺得還不夠酸,又拿了兩個酸果,“娘不是說那果子根本沒人吃嗎,等這些涼粉賣完了再摘也不遲。”

聽她說真要賣錢,李氏反而有些忐忑,試探道:“你準備賣多少錢一碗?”

等酸果的汁液全部被擠幹,秦采薇再度嚐了嚐味道,嗯,酸味濃鬱,還帶著股果香,滿意點頭,“十文錢。”

“十文錢一碗?!”李氏有些被驚嚇到,這能賣得出去嗎?

秦采薇卻絲毫不擔心,因為即便她與李氏都長著平民舌頭,傅清忱在流放前可是皇族,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他都能被驚豔到,可見這東西確實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