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再聽她說話。
在還回去這張銀行卡之後,就站起來往咖啡廳外走去。
雲京六月的天是陰沉沉的。
像是時時刻刻都醞釀著暴雨。
他神誌恍惚的走出來,好長的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曾經熟悉的大街小巷在此刻變成了縱橫交錯陌生的迷宮。好幾次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送外賣的騎手從背後衝上來,險些撞到他。
“我說你!”那小哥道:“我都按了好幾聲喇叭了,你怎麼跟沒聽到一樣。”
“對不起。”簡嘉下意識回了一句。
綠燈亮了。
他繼續往前走。
那小哥嘀咕了一句:“哎,同學,你沒事兒吧?”
他再看過去,那少年已經消失在了人群洶湧的人海中。
人死後會變成什麼?
簡嘉以前從書上看到過,人死後就像是人沒入人群中,水滴入大海裏,是悄無聲息的。
簡嘉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
身體是疲憊的,但是思維是活躍的。
他想的東西也不多,隻是在反複質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是自己?為什麼這種事要落到自己頭上?為什麼簡證南可以說不要就不要自己?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簡嘉如同陷入了一個思維怪圈。
他並不是那種毫無抗壓能力的人。
隻要給他一點點的希望他就能無限樂觀的看待一件事。
因此在這段沒有目的地的行走中,簡嘉並沒有像小說裏形容的那樣萬念俱灰。他隻是不停的審視自己的當下,自己的未來。
沒有簡證南的未來。
如果那些討債的人找到他,他應該如何應對?如何自保?
簡嘉在一次次樂觀的假設中,又一次次的推翻自己。
又在推翻自己的那些可怕的結局中,被幻想出來的灰暗未來折磨的發瘋。
好累。
有沒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薑梅的話就像一道巨雷一樣在心裏炸開。
——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那你就自殺啊!
簡嘉的十七年人生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兩個字。
可當它出現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出現的如此恰到好處。
任書禾離世帶給他的打擊他還沒有完全走出來。
簡證南的選擇無疑是加劇了簡嘉內心的負擔和負麵情緒。
是的。
母親走了,父親拋棄他了。
為什麼他不能跟母親一起走。
簡嘉被這個想法驚得渾身出了冷汗。
趙老師如果見到此刻的他,一定會告訴他。
簡嘉,你生病了,心裏上的疾病也是病,你應該去醫院尋求醫生的幫助。這和其他的病沒有任何區別,可以通過吃藥好起來的。
簡嘉在這個可怕的念頭裏越陷越深。
以至於最後嚐到了一絲報複的筷感。
直到現在,孩子認為最有效的報複父母的方式,依然是傷害自己。
他很想知道,簡證南如果看到自己的遺體,會不會有那麼一絲絲的後悔。後悔他做了這個選擇,後悔把他年僅十七歲的孩子的心理想的過於強大。
等到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瞬間,簡嘉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因為他並非沒有積極樂觀的去想過好好活著的方法。
他是嚐試了很多辦法之後,這個世界依然沒有給他機會。
那一刻的絕望不是一瞬間的。
而是有一種堅持了很久,終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感覺。其實他在一次一次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死亡的種子就在他心裏埋下了禍根。
簡嘉先去了學校,跟老趙請晚自習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