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潘秀上前去交談幾句後,回頭低聲彙報,這位一位軍官是大明的一位海軍將軍,負責這一帶的防務工作,他的名字叫沈有容。
沈有容將軍一上來就很不客氣的訓斥:“你們這些外國人(蠻夷),為何不請自來的到了此地,占領了我的防區。我本奉福建巡撫和總兵的手諭,前來討伐你們。但念在你們不懂中國的法令,特意親身前來相勸,若識時務,就自行離開,否則難免會兵戈相見。”
韋麻郎眯著眼看了看這位比自己矮了半頭的中國將軍,又想遠處望了望包圍自己船隊的中國軍艦。他笑了,沈將軍的威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那些中國船隻隨多,但多是小船,他相信真若打起海戰,自己的三艘戰艦能夠輕鬆的將這些小艇擊潰。但是他來中國不是為了打仗的,而是為了和中國經商的。他不願意得罪這位沈將軍,依然放下身段商議:“沈將軍誤會了,我們來此地是代表大泥來經商的。”冒充大泥是矮個子潘秀的主意。這個潘秀說中國周邊隻有被中國認可並被當作屬臣對待的國家才會被允許來中國經商——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商貿法則,如果非要跟韋麻郎所認知的世界做對比,這也隻能和歐洲國家國王頒發的特許證想類似,韋麻郎所屬的東印度公司有荷蘭共和國議會和親王簽發的東亞特許貿易證,他當然更渴望獲得中國的貿易特許證。在大泥他曾把荷蘭的國書委托給暹羅人帶去交付給中國皇帝,可是也杳無音訊。如果能打通中國的商路,一百五十萬荷蘭盾銀幣的代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此刻,韋麻郎有點後悔當初回絕高太監的索賄。
對麵的沈將軍聽到韋麻郎的解釋也笑了,又似乎變得非常嚴厲的說了一通話。對於這段話,潘秀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翻譯。韋麻郎不滿意他的遲疑,狠狠地瞪了潘秀一眼,他才連忙開口:
“這位沈將軍說,司令官你不要被中國的奸商所欺騙了。你們派到福建的奸細郭震和李錦已經招供,你們是冒充的大泥,所謂的大泥的國書也是偽造的。中國有中國的規矩。不在朝貢範圍內的國家一律不得經商,沒有例外。奉勸司令官閣下還是早日離開的好。”
韋麻郎惱怒了,一方麵是因為謊言被當場拆穿下不了台,另一方麵則是他認為這位沈將軍的威脅太不自量力了。自己的船隊不願意使用武力,但也不願意讓人以為他軟弱可欺。韋麻郎決定要強硬一下,讓這沈將軍意識到自己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他用手指著對麵的船隊,蠻橫的說:“如果我們要是不走呢,難得沈將軍是想靠這麼幾艘小漁船就指望把我們趕走嗎?”他隨即給水手長使了眼色,水手長會意懂得發出命令,船艙內的火炮的炮門全都打開,炮筒耍的伸出船舷外。
韋麻郎非常滿意這樣的效果,他轉過頭不為得意地對沈有容說到:“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的船還未等靠近,就會被擊沉到大海裏去喂魚了。“
沈有容並沒有像他相信的那樣會慌張起來,隻是在靜靜地聽了潘秀翻譯過來的話後,麵色頓時變得銅鼓一樣陰沉。一麵開口一麵比劃。潘秀這次的翻譯似乎沒有猶豫,他略帶慌張的重複:“司令官,沈將軍說,我們船隊無非仗著船堅炮利,可是這裏是中國的地盤。來這裏的二十艘兵船隻是他的艦隊的一小部分,還有五十艘船等在外麵,隻要他一聲令下,這幾十艘就會點著火衝過來,澎湖這麼狹小的地方,司令官您認為我們的三艘船能夠全部擋住嗎?而且,即便不用火攻,他們的船隊把我們封鎖在澎湖,不讓任何中國的漁船前來接濟,餓也餓死我們了,還望司令官閣下三思啊。"
韋麻郎聽完,表麵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大吃一驚。這位沈將軍看來是有備而來,他所說正中要害。正麵交鋒,韋麻郎的船大,沈有容的小船根本奈何不了它,也構不成威脅。但若是群狼般的進行火攻,那他們就不太好抵擋。船上的火炮不可能把所有自殺攻擊的火船全部擊沉,隻要有一艘火船粘上大船就是非常麻煩事情。好在火船一般沒有人操作,隻能順風航行,如果小心躲避的話倒也能夠躲開。但更要命的是沈將軍說的沒錯,他們根本沒必要和自己硬拚,隻要封鎖住補給,澎湖沒有出產,困也困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