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門外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
陸習風從睡夢中被鼓聲驚起,猛然坐了起來。搬入營房已經十多日了,三十多號人擠在一條大通鋪上。好在現在依舊是深冬,人多房間裏反倒是暖和。陸習風揉了揉眼睛,伸手到鋪頭處衣服這才發現右手邊鋪位竟然是空的。陸習風心中暗自一驚,”陳仇這小子,又在頭輪起身鼓之前先起床了。”
陸習風趕緊穿起衣服,這軍裝是正式入營時下發的,夾襖和罩衣都是用得對襟銅扣穿著起來十分方便。待陸習風剛剛彎腰去提褲子時,左手鋪位的方向傳來一陣慘叫:
“靠,又是軟的,今日又要被罰了。”
陸習風不用回頭,便知道這聲音出自同寨子一起入伍的王二楞之口。這些日子裏,訓練中王二楞沒少挨教頭的打罵。不知從何時起,這王二楞自己找條規律,清晨起床時,先看自己的胯下的老二,如果是站立的,則一天會順風順水,若是趴倒的,則少不了挨教頭幾頓責罵。所以他每日起床,先掀開褲襠瞧一下已經成為一種固定的儀式了。
陸習風提上褲子,順手拍了王二楞的小腿,對他喝道:
“別鬧了,還不快穿衣服,若是二遍鼓你還未出門,又有得罰你了。”
陸習風率先收拾利索,他拉開門,北方挾裹這寒氣往房內鑽進來。屋內有人粗暴表示不滿:“那個死鬼開得門,急著投胎啊!”陸習風沒有理會,將門閃開一條縫,鑽了出去。
屋外天還灰蒙蒙的,太陽像半個蛋黃似的掛在東邊的天際線上。操場上除了教頭分散的站在前麵外,應該是新兵列隊的區域裏隻有一個瘦弱的身影杵在那裏。陸習風跑到他旁邊並肩站好,輕聲的讚歎:“陳仇你小子真行,每次都這麼早”。陳仇用嘴角嗯了一聲算是做了回答。“陸習風知道他不愛說話,也不見怪。
陸續,新兵們從各自得營房中趕了出來在操場上列隊。插在操場最前方的那半截香已經悄然染盡。安撫使李樂水示意手下的旗鼓再次擂其戰鼓,一陣咚咚聲後各隊的教頭開始唱名。
“陸習風”“到”
“張百彪”“到”
“王二楞”“到”
“趙德水”“到”
“周慕清”“到”
“陳仇”“到”
與陸習風同伍的除了他、王二楞和陳仇外,還有來自上寨的趙德水、周慕清,以及右寨的張百彪。唱完名,全部的新兵既無人缺席也無人遲到,頭此起身鼓和二次起身鼓之間有半柱香的功夫,在這期間要整隊完畢,遲到者就要吃三記軍鞭。最初幾日幾個愣頭青當眾吃了這鞭子後——其中就包括了王二愣,全營整隊遲到的現象機會都杜絕了。
列隊完畢後就是繞著校場跑圈,跑個五圈下來也有個三四裏地。這對陸習風王二愣來說不算什麼不過是冒冒熱汗而已,可同伍的陳仇在跑完第四圈半時已經是滿臉通紅,氣喘如牛了,看上去邁步動步了。陸習風和王二愣一人一支手硬駕著他跑完剩下的半圈。對瘦弱的陳仇來說這已經是不錯了,剛開始時他連四圈也跑部下來。
跑完晨跑就是早餐,營中的早餐十分簡單,每人一碗粥倆個饅頭。吃飯時是每伍六個人圍成一圈蹲著吃。這王二愣三口兩口就把饅頭吃完,一仰脖有把粥喝了,添了添碗底眼巴巴的望著陸習風。陸習風把臉別了過去裝作沒有看見。旁邊的陳仇伸手將一個饅頭遞了過去:“吃我這個吧。”王二楞歡天喜地的接過來。卻被陸習風劈手奪了下來,還給陳仇,他衝陳仇喊道:“你別接濟他,看看自己,這麼瘦。不多吃點,那裏有力氣啊,”轉臉又對王二愣說:“你吃的這麼快,當然吃不飽了。留著肚子等中午吧,剛才俺聽說夥房的張大叔說今兒午飯有鹿肉吃。”王二楞訕訕傻笑。
“頭兒,今兒還是繼續練習隊列嗎”這發問的是張百彪。陸習風在同伍中年歲最長,所以被暫定為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