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瓜石山旁有處小丘,一股清泉從丘頂湧出。留守台北的營地就在設在這裏。王二愣和陸習風正合力將一根削尖兩頭七尺多高的原木倒載挖好的溝渠裏。這幾日他們圍著丘頂修了一圈木柵欄,作為營地的外牆。
從日頭初升一直忙到了夕陽西下。這一圈柵欄才算修完。王二楞隻覺得全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了,全身的汗已經流光,喉嚨裏幹得像是被塞了一團火。他跑到泉眼邊,雙手掬起一捧水來,尚未送到嘴邊。後肩卻被人推了一把,王二愣措不及防,一捧水全撲倒了臉上。
王二愣跳了起來,轉過身去。當他看清身後這人後,高舉的拳頭又落了下。推他並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如今的一司二隊隊長陸習風。
陸習風溫怒的本著臉埋怨他:“安撫使老爺臨行前囑咐的七件事中,水不燒開不能喝便是其中一條,你怎麼就記不住呢。”
王二愣訕笑著捏了捏自己喉嚨,:“這規矩太多了,不是記不住,實在是太口渴。等不及了。”
陸習風搖了搖頭,用手指著遠處,道:“一早俺就讓人燒了水冷著,就預備著幹完活後享用。還不快去喝,晚了恐怕就被人搶光了。”
王二楞順著陸習風的手指指的方向跑過去,果然一堆人正圍著一個水缸飲水。王二愣用手撥開眾人。搶過一個瓢來,挖了半瓢水仰脖灌了下來。
略帶甘甜的涼水順著喉嚨流下來,王二愣頓時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真是舒服”王二愣又喝了一瓢。他抬頭四處撒望尋找到了陸習風。此刻的陸習風正背靠著木柵欄,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麼,絲毫沒前來喝水的意思。王二愣順手推開了試圖搶他瓢的胳膊,大聲喊了一句:“都別搶了,隊長還沒喝水呢,我給他送一瓢去。”
王二愣挖了一瓢水,雙手捧著一路小跑過去。到了陸習風的身邊,才發現陸習風此刻正在練字——在大員時,營裏開了個識字班,王二楞和陸習風等人剛剛學了不到五十個字。此刻的陸習風正用樹枝一筆一劃的把所學的字在地上寫出來。
王二楞把水漂望去一推,說:“先喝口水,再畫你的鬼符。”
陸習風抬起頭,笑了笑伸手接過水瓢,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瓢裏的水。王二愣順勢與陸習風並肩坐下來,雙手抱膝道:“你說,這安撫使老爺管的可真是太寬了,喝水必須喝燒開的水;營地內不能留有雜草,網上還要升煙驅蚊。就是屙屎拉尿,他也要管。不僅僅要劃專門的地方,還要用石灰掩埋——”
陸習風已經喝完水,繼續用樹枝練他的字。頭也不抬的回答王二愣:“你懂什麼,安撫使老爺那是怕生瘴氣。”
王二愣來了興趣,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陸習風,問他:“你說這安撫使老爺是不是跟戲文裏的諸葛亮啦劉伯溫啊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過他也太年輕了,胡子都沒有多長。”
“這跟胡子沒關係,若不是知天文曉地理,安撫使老爺怎麼會說找到金山就找到了金山。”
王二愣不再說話,癡呆呆的望向前方。此時的陽光依舊沒有午後那般暴烈,變得溫柔起來。對麵的金瓜石山北天邊的餘暉照襯出一抹金色顯得異常美麗。自從探險隊離開後,王二愣還從未再上過金瓜上——留守的小隊是被明令禁止登山。這大概是為了提防他們盜采黃金。而黃金,對於王二楞來說,隻是一塊好看的石頭而已。吃得飽,穿的暖王二愣就滿足了,每個月的一兩伍的月餉尚不知如何去花銷。
半響,耳邊才傳來陸習風的聲音“明兒,你帶隊出去伐木,俺留在家裏守家。這柵欄雖然立起來了,還要木頭建營房,偷懶不的。”
第二日一早,王二愣就帶著近二十人出了營地。他是一司二隊隊副。留守的小隊中除了陸習風,要數他的職位最高。伐木的地點在離營地不遠的一片樹林,二十多天的連續砍伐,這裏已經遺留下一片木樁。王二愣照例安排了四個人持槍在四角上放哨。其餘的人則散開,三兩成群分頭砍樹。
日頭逐漸地越爬越高,王二愣不知疲憊的飛快的揮舞的這斧頭,每一斧都又穩又準,飛濺出來的木碎片變得越來越小。王二楞猛劈了兩斧之後,收了斧子後退幾步用肩頭使勁一撞,口裏高呼一聲“倒”。碗口大的杉樹應聲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