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西斯·培根對著牆壁又一次演練了昨夜的演講,這是他準備在下議院的發言。他在推敲著每一個用詞,每一處停頓,每一個動作。培根自認為自己是這個時代整個英格蘭最好的演說家。他的講話簡潔、有力、扼要,無人能比他說得更好。不像其他的老派議員,他說話從不廢話連篇,從不作老生常談。他的演講沒有一段不蘊藏別具一格的魅力。聽眾不敢咳嗽,不敢心有旁鶩,否則就要漏掉他的演講。單憑演講他就能夠操縱控製聽眾們的感情和情緒。這也是他無往不利的秘密武器,不管是在法庭中,還是在議會中。
還有八天國會就要重開,這是詹姆士一世國王登基以來的第二次國會,他需要抓住機會表現自己。在去年的議會中他的《關於英格蘭與蘇格蘭兩王國合並的論證及研究》已經成功的引起了國王殿下的注意,並被聘為了皇家法律顧問。他期望這次他有更佳的表現,如果運氣的話也許他能夠因此在法院或者其他司法部門撈的一份更好的差事。
他迫切需要一份更好的差事來紓解眼下的困境。他又開始負債了,皇家法律顧問每年區區六十磅的年薪可不足以支撐他過上充分體麵而又舒適的生活。如果沒有改善,隻怕到了明年到了應該還債的時候,他依然拿不出一個多餘的便士來。這樣糟糕的局麵,他曾遭遇過一次。三十七歲那年,他就因為還不上錢惹上官司而被丟進監獄。對於一個紳士來說,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情了。好在那次還有小艾塞克斯伯爵,是他出麵把自己從泥潭中拉了出來。
這一次將不會這麼幸運,小艾塞克斯伯爵已經因為他的作證而被送上了斷頭台。培根隻能靠自己來解除這次經濟危機。謀得一個更好的職位是一條出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結婚。最近培根正向亞麗絲·巴汗小姐大獻殷勤,雖然他對這位年輕的小姐並沒有太多特別的感情,但是這位亞麗絲的亡父卻留給了她每年三百英鎊的收入和一處六千英鎊的房產、即便隻是看在這點嫁妝的份上,培根也願意娶她。但現在他對這一場婚姻也並無把握,他能感受的出來亞麗絲·巴汗小姐的母親和繼父對和他聯姻還有點猶豫。
毫無疑問,他的才華和家世對這個土財主家族還是很有吸引力,這能一步將他們帶入倫敦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他們的猶豫僅僅是因為他在上流社會的名聲——自從他出庭指證小艾塞克斯伯爵後,他就落了一個背叛的名聲。即便他為此專門寫了一篇《關於對故艾塞克斯伯爵的指責——培根的解釋》的文章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但仍未掃清所有流言。從某種意義上講,王廷為他的出庭而獎勵的一千二百磅的獎金實在彌補不了他在名聲上的損失,可有什麼辦法呢,他當時也和現在的處境一樣太需要錢了。
培根一邊思考著一邊出了門,他那華麗的私人的四輪馬車就停在門口。帶有漂亮的紅色車輪的馬車由兩匹英俊的成年馬拉著,兩位穿著黑色的製服的馬車夫在馬車上高高的坐著。瞧見培根走出了門後,其中的一位馬夫立刻跳了下來,體貼的為培根拉開了馬車們,並攙扶著培根上了馬車。等培根在馬車上做好,他並未立刻關上車門,而是躬身對培根小聲說道:“上次給老爺您說得事情,您考慮的如何。”
“嚇”培根有點不高興,馬車夫所講得是提高租金的事情:“我每年給你們十英鎊十五先令的租金已經非常慷慨了,還要漲租金。”
“我們知道老爺一貫慷慨和大方,但新來的珀金老爺願意出每年十二英鎊的租金租用這個馬車。我們也要養家。當然隻要老爺可以出到相同的價格,我們還是更願意為老爺效勞的。”
那群有錢又粗鄙的鄉紳們向候鳥一樣湧入倫敦,就是這幫鄉巴佬們太高了倫敦的物價。培根在心中暗自詛咒。可有什麼辦法呢,像這麼漂亮的私家馬車在倫敦也是很難租到的。培根無力的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到:“好吧,就按這個價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