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大怒,站在船頭上罵娘。“豬仔胚們,靠上去,都靠上去,爺爺要他們的小命”
嗖嗖嗖,好幾條帶鉤的繩索被拋向了對方的船舷上。袁進抓住繩索攀了過去。跳到甲板上順手翻了一個衝上來送死的水手。登上商船的同伴越來越多,勝負很快見了分曉,商船上頑抗的人見大勢已去,也紛紛丟下手中的刀劍投降。
李新也上了船,剛剛踏上甲板就指著那些被俘的船員罵道:“一個不留,統統丟海裏喂魚。奶奶的,豬仔胚竟然敢還手。不給點顏色,不知道他宏武爺長了幾隻眼。”話音一落,甲板上哭喊聲頓時一片。
袁進被李新拉著去了貨倉,兩人四下搜尋看了看,這貨倉裏大多裝的是黑不溜秋生鐵和灰不溜秋的鉛塊。李新看了個遍後,吐了口吐沫:“呸,晦氣。本還以為這把買賣能吃得滿嘴是油呢,沒想到隻是幹巴巴的幾塊肉而已。”
袁進拿了一錠鉛塊,又放了回去,方道:“大哥莫惱,且不說這一船貨物就值幾千兩銀子。單著這艘瓢子,沒有萬把兩也下不來。這一趟買賣咱虧不了。”
李新歎了口氣:“這船貨物咱們吃不下,又要找那趙相公尋個下家出貨。反倒麻煩”,背手離開了貨倉。
船隊回到水寨,雨還在稀稀拉拉的下著。上了岸後,得了信兒趙秉鑒也到碼頭迎接。袁進陪著他看過了打劫來的鐵和鉛後,趙秉鑒道:“這鐵和鉛在漳浦賣不上價,我認得一個同鄉林謹吾常在大員來往,或可交予他販到大員去。我聽說那裏的人倒是肯出高價收買這些東西。”
“全憑趙恩公安排。“袁進招呼手下把搶來的貨物全搬到了趙秉鑒船上去。
當晚又設下了宴席,李新、袁進、趙秉鑒在小廳內飲酒。這次隨袁進等如何再勸酒,趙秉鑒都以不勝酒力托辭,不肯再飲。待三人吃了八九分後,趙秉鑒突然低聲神秘的說的:”此番我來貴寨,一來是為了送袁壯士前來,二則是要送兩位頭領一樁大富貴。“
聽他這麼突然一說,袁進吃了一驚。李新也放下了酒杯,饒有興致的問道:”是什麼富貴?“
趙秉鑒又把聲音講了一份:”我已經在鄉裏聯絡一撥人馬,準備明年初起事。到時候,希望兩位頭領從海上前來,咱們裏應外合,拿下漳浦。“
袁進和李進兩人對望一眼,李進也低聲問道:”你能拉扯多少人馬?“
“不下千人”趙秉鑒得意的晃著腦袋。
這不是小事,打劫是一回事兒,造反可又是一回事兒,袁進心裏打著撥浪鼓。李新可能也抱著同樣的想法,都不言語。
趙秉鑒見二人不說話,繼續勸道:“現在的漳浦武備不修,鎮海衛隻剩下老弱病殘,銅山水寨連完好的戰船也找不出幾隻來。大好的機會啊。若真朝廷大軍來剿,咱們搶掠一番,遠遁海上,到東番奪了大員,也是逍遙。那大員不過就五百水兵而已,富饒哪是這打狗灣可比。兩位頭領可要想清楚,幾乎難道啊。”
這一番說辭似乎把李新說動了,他咬了咬牙,下了決心:“俺洪武佬這一百多斤算賣給趙先生了,跟著你幹”
趙秉鑒把頭轉向袁進,袁進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態了:“小弟願聽哥哥和恩公差遣。”
趙秉鑒顯然十分滿意,他站起身來,給袁進和李新麵前的酒碗滿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然後舉起碗來:“兩位頭領高義,趙某敬佩。來,這一碗酒祝我們將建立不世之基業。”
三個海碗碰在一起,就在這一刹那,窗外響起一陣悶雷,雨終於舒暢的下了起來。
①象門,海上隱語,指的桅杆
②卷風,海上隱語,指的是帆
③蛇皮抖指的是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