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們的眼睛又亮了,七嘴八舌地問他是怎麼個學法。

方臨淵好不容易才脫身。

他不在的這些時日,十六衛的事務本就全由李承安負責,因此沒有太多需要交割的事務。

不過半日,他手中的餘事就連帶著將軍印冊一起,全交給了李承安。

“將軍,我爹說您是要去做大事的。”李承安捧著將軍印冊,對方臨淵說。“您之後有什麼吩咐,隻一句話,我赴湯蹈海都給您辦好!”

方臨淵讓他逗得笑出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行。”他說。“我記下了。”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身後的李承安猶豫片刻,還是叫住了他。

“將軍。”

方臨淵回頭。

便見李承安走上來兩步,神情雖仍舊是猶豫的,卻還是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

“公主殿下為人極好,待您也是一片真心。”他說。“您多年深情,眼下看來是值得極的。”

方臨淵一愣:“什麼?”

李承安四下看了一圈,小聲說道。

“殿下……除夕前那天晚上入宮的事情,我早知道。”他說。

方臨淵一愣。

“林子濯之前就算忙,也不會像那回那樣莫名其妙地失蹤。我當時覺得奇怪,就派了幾個弟兄去打探了一下,發現他是跟著您出城去的。”李承安說。“再後來,便是您消失了。”

“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想著去告訴公主殿下一聲。可我們當時想著,殿下畢竟身居後宅,能做什麼?我們倒是弟兄多,實在不行……潛入宮去將您救出來,也不是不行。”

方臨淵深吸一口氣,咬牙推了一把他的肩膀:“你不想活了?”

李承安笑了兩聲,避開了這個話題,接著說道:“我就直接告訴了殿下。殿下當時隻說不必我們費心,但我們後頭才知道,殿下的人當時入宮,人手是不夠用的。”

他輕聲對方臨淵說。

“所以她才親自帶人,入宮謀逆。”他說。“我也是到那會兒才知道,殿下那天拒絕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了什麼?”

“他說……我們是您的至交好友,有救你的心就夠,其他的,隻需雙手幹淨,堂堂正正。”

——

方臨淵再回宮時,天色已近黑了下來。

宮裏各處都掌起了燈,星星點點的一片暖光,一路隨著碧瓦飛甍的宮殿鋪展到了天際。

方臨淵踏進了雲台宮的大門。

便見殿堂之中,跳躍的燭火之下,幾個宮女一字排開,手裏捧著雕金的托盤。

金線鏤繡的吉服、金龍盤飛的嵌珠寶冠。

竟將滿殿燭火都照得失了色。

方臨淵轉頭看去,便見站在它們前頭的趙璴。

他對著一麵巨大的銅鏡,身著逶迤曳地的織金龍袍,頭戴日月龍鳳皇冕,垂毓之下,豔色驚人。

見方臨淵進來,他回過頭,走上前來,伸手攜住了他手腕。

“來,看看。”他說。“內府監剛送來的吉服。”

“你登基穿的?”方臨淵問。

趙璴笑著將他帶到了托盤前:“不是我,是我們。”

他聲音很輕,平淡中隱有柔軟纏繞,與素日的冷肅截然不同。

惹得伺候在麵前的宮女都忍不住低頭,抿著嘴笑。

而旁側,內府監掌印太監笑得眉眼喜慶:“侯爺既回來了,奴婢著人伺候侯爺換上試試吧?若是哪裏不合身,咱們再連夜去改。”

卻見趙璴抬了抬手,道:“不必,放下就先退出去吧。”

太監連忙躬身連連地應,指揮著宮女們將吉服擺成一排,便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