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時廠督,還有駐守京城的那幾位與方將軍關係匪淺的將領。

方臨淵也在這日忙得頭暈目眩。

幸好流程一則,趙璴早替他把好了關,這日雖則賓客多得超乎他想象,國子監內也算有條不紊,沒亂陣腳。

待到剪彩典禮結束,眾人便紛紛上前朝他道賀了。

他在京中多日,共事過的同僚實在不少。從鴻臚寺的各位大人,到他前往兗州時同行的衡飛章,單是文官就有不少他熟識的麵孔,更何況京城內外的武將。

祝鬆特備了厚禮,帶著一眾守城的兵將送來了數架兵器,直在國子監的院子裏擺了一排。京郊駐軍的將領範玉樹與周嘉,當時曾與方臨淵一起北上過,這回一見方臨淵,便打聽起了將學的事情。

“將軍,聽說以後將學也可收納軍中將領了?”範玉樹尤其興奮。“將軍可定好了,各軍名額有多少,怎麼個擢選法?”

看他那模樣,隻怕得了消息,第一個便要把自己送來了。

方臨淵笑起,花了很長時間,給他講明了職方司製定的兵將考績方略,待到這些方略落實到各地軍營之後,考績為甲等的,便可分批次入京交流研習。

周遭幾人連連點頭。

“不過,說起這個,京郊大營還真與別處不同。”方臨淵對範玉樹說道。

“將軍請講!”範玉樹興奮道。

“將學雖以講授兵法為主,但我與各位先生交談過,他們都認為,不落於實訓的話,再多的兵法都是空談。”方臨淵說。

範玉樹連連點頭。

“因此,還需勞煩範將軍,重新訓練京郊守將,再對校場重新劃分,此後用作模擬實訓攻守的場地。”方臨淵說道。

範玉樹眼前一亮。

京城駐軍本就是閑置在此的,他手下的兵馬也多空領糧餉,除日常作訓之外,也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若真如方臨淵所言,他手下的人馬有處可用不說,那些軍中的兵將,也能增加許多露臉的機會,還愁懷才不遇,無處擢拔嗎?

範玉樹連連答應。

而那邊,擺放好了賀禮的祝鬆也湊上前來。

“將軍,我素日無事,可來將學旁聽嗎?”他笑嘻嘻地問。

他擺放賀禮的動靜太大,連國子監裏其他學科的學生都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地看熱鬧了。遠遠望去,方臨淵還零星看見了幾個女學生,和其他學生一樣穿著墨藍色的布衣長袍,頭發挽在方巾裏。

方臨淵不由多看了兩眼,繼而朝祝鬆笑道:“自然可以。京中的將領、兵卒們,隻要休沐的,都能來聽。”

祝鬆高興得直拍方臨淵的肩膀。

“對了,將軍。”二人交談片刻,祝鬆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說道。“前些日……子濯給我來信了。”

方臨淵點頭。

“他說他眼下過得很好,又聽見了您在京中天翻地覆的作為,很為您感到高興。”祝鬆說。“他當時……是糊塗了些。”

方臨淵朝他笑,搖了搖頭。

“沒事。”他說。“我那時在東廠,也跟他說開了的。眼下知道他過得不錯,我也替他高興。”

——

剪彩過後,將學的學生和先生都入了國子監來。氣氛熱烈時,眾人都要請將學的新祭酒方將軍來為他們祝個詞,方臨淵光聽見這種事就頭痛,連忙趁著人多眼雜,偷偷地溜了。

卻不料剛出國子監,就被抓了個正著。

“將軍今日春風得意,竟這般忙碌。”那人站在旁側笑。“倒教在下好等。”

清潤疏朗的聲音,方臨淵回頭,便看見了一身白袍,金獸覆麵的趙璴。

他穿著男裝,恰為“朱厭公子”的打扮。

眼下他雖登臨皇位,可楚氏商號仍舊沒有丟開。從北至南綿延了半個大宣的商業版圖與漕運樞紐,既是他源源不斷的私庫資金,亦是他潛藏在皇權之下的、最為可靠的觸須耳目。

隻見趙璴朝著他淡笑,一把泥金扇子在麵前嘩啦一聲打開,端得是疏朗如竹的風流。

“趙……朱公子?”方臨淵走上前,險些喊錯名字。“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