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鐵鉉對紮木淩部的行動看得一清二楚,他們要幹什麼?這個戰場是經由朱植、鐵鉉還有瞿能三人精心選定的,兩邊是河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阻礙了他們施展最擅長的包抄側翼戰術;中央突破已經證明行不通,那麼女真人還有什麼辦法?
紮木淩的錐型陣突擊開始了,弩炮照例是一陣猛轟,隻是排成長條的錐型陣麵積小,炮彈散落在大麵積地域,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損害。等他們一鼓作氣衝過炮火和弓箭的封鎖。紮木淩看得很清楚,漢人的軟肋就在步兵陣與騎兵交接的地方,他的想法是從左向右旋轉橫過戰場,在旋轉的同時放箭,集中打擊步兵與騎兵的結合部,然後在戰場上旋轉一周,再衝擊已經遭受過箭雨襲擊的結合部。
在任何時候女真人都不應該陷入陣地衝鋒,這是紮木淩的看法。他的戰法把女真人的靈活性高機動性發揮得淋漓盡致。但,他忘記了一點,遼東軍又豈會坐以待斃。迎麵又是一陣煙霧升起,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人莫名其妙地掉下馬來。
等他衝過煙霧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隊漢人騎兵已經橫垣在自己麵前,漢人的箭已經如雨一樣潑過來。雙方的距離不到五十步,羽林衛右翼騎兵占據著t字頭的上峰,側身對女真人實施打擊。射界受到限製的女真人猝不及防,前麵的幾百人瞬間被紮成刺蝟。
一箭釘在紮木淩的肩膀上,距離之近,勁道之大,直透兩重牛皮甲,他在馬上晃了兩晃,努力保持平衡,他一咬牙拔出羽箭隨手扔掉。一瞬間紮木淩做出選擇挽馬右向旋轉,女真親衛跟隨旋轉,形成與羽林衛平行的狀態。雙方就這樣隔著大概50步互相對射,失去先機的女真人損失慘重。
瞿卿率領著左營騎兵再度右向旋轉,因為他們本來就比女真人占先,此時再度占據著t字頭的上峰。瞿卿心想著隻要不出現變化,自己就這麼不停地繞著女真人對射,始終會把他們耗盡。
紮木淩絕望地看著漢人騎兵再度旋轉橫切著己方的去路。他已別無選擇,扔掉弓,反手抽出馬刀,大喊一聲:“長生天保佑女真!”攔腰向漢人騎兵的隊伍衝去……
至少在今日,長生天不再保佑女真人。步兵大陣當中,明章已經成了血人,他換了至少兩匹戰馬,身邊的勇士越戰越少,他不知道砍斷了多少杆長槍,砍下了多少顆頭顱,但漢人士兵仿佛無窮無盡,刺來的長槍也仿佛無窮無盡。突然吭哧一下,馬失前蹄,明章摜下馬來。又是一名牌刀手拚了命將戰馬馬蹄砍斷。
明章一躍而起一刀結果了那名漢人,正要尋馬再上,突然戰陣之中一道冷冷的光芒閃過。他遁光芒望去,一名銀盔銀甲的年輕將領騎在白馬之上,站在不遠處正盯著他看。明章冷笑一聲,把鞭子在脖子上一盤,也不上馬朝那漢人將領走了過去,不時有漢人士兵衝上來攔阻,都被他三招兩式打發了。
明章距離小馬王越走越近,小馬王知道他要來挑戰自己,嘴邊泛起輕蔑的冷笑,輕輕下令:“把他射死。”十餘名親兵同時放箭。明章憤怒了,漢人都是懦夫,不敢單挑,他奮力撥打著羽箭,飛奔衝向小馬王,他要親手結果這個懦夫漢將。
突然一箭帶著勁風直撲麵門,明章一個鐵板橋向後仰倒,羽箭從麵門疾飛而過。他一個鯉魚打挺再跳起來的時候,第二箭已到,此刻明章清晰地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喉嚨一涼,羽箭直接將他尚未挺直的身體重新釘倒在地上。明章瞪著死魚般的大眼,致死不相信對方能射出如此快的箭。
小馬王把弓收起來,輕蔑道:“殺此匹夫,如屠狗爾。”
“失敗?”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紮哈齊心頭,看著紮木淩的三千親衛被當頭截擊,紮哈齊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和蒙古人作戰,漢人什麼時候對騎兵的運用如此靈動?是自己太過托大嗎?本來就不應該在這樣的地形中作戰,兩條河限製了騎兵對側翼的包抄,隻能正麵衝鋒。他還大言不慚地跟自己兒子說要演示正麵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