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遼闊江天 第二十二章 奠基東北(3)(1 / 2)

城上的建州女真有條不紊地揮灑著死亡的種子,格鬥隊和擲彈兵用滾木檑石、手榴彈伺候逼近城下的海西女真人;弓箭手封鎖著二百五十步的地域阻隔著後續隊伍靠近。

城下的女真人冒著城頭熾烈的火力奮勇攀登。離城頭最近的一名彪悍的女真人左手拿盾牌遮擋著身體,右手揮舞著一柄戰斧撥開檑石攀援而上。整個戰場的焦點都落在他身上,眼看就要到城頭了,從一個城垛內探出一名弓箭手,冒著下麵射來的羽箭,斜次裏就是一箭。誰知道女真人盾牌斜落,恰好擋住了這箭,城下女真人同聲歡呼,更多的弓箭手朝城垛間放箭掩護此人攀登。

女真勇士剛登到與城垛平齊,裏麵一支長矛戳出,他擰身躲過,幹脆扔掉盾牌,左手一把將長矛抓住,奮力向外一扯,天生神力的他竟然將裏麵那位扯出城垛。城下眾人又是同聲喝彩。

女真勇士終於站在剌魯城頭,這是兩天來第一個登上城頭的海西女真。剛上來,立刻有兩把窄刃馬刀砍到,他閃身躲過一刀,右手大斧又磕飛了另外一把。這名格鬥手在驚恐萬分中被大斧砍在頭上,頓時喪命。旁邊又有兩條長矛捅來,女真勇士把住一條格開另外一條長矛,奮力一搶長矛奪在手中。左邊又衝來幾名士兵舉刀就砍,他用長矛架住幾把馬刀,大吼一聲蹬蹬蹬蹬幾步將頂著格鬥手頻頻後退。他這麼一擾,雲梯上又有幾名海西女真勇士登上城頭。城下的女真人歡聲雷動,隻要這幾人在城上站穩腳跟,剌魯就可能被攻破。

城頭上的廝殺吸引了楚智的目光,他一把搶過長柄馬刀,向廝殺處走去,士兵們見指揮使親來連忙讓路,楚智滿臉殺氣,快步穿過重重人群。此時女真勇士正砍下一名士兵的頭顱。噴湧的鮮血刺激著他的腎上腺素,女真勇士如野人一般振臂高呼。等他回過神來,一名將領已經出現在麵前。

女真勇士大吼一聲一刀向楚智砍去,楚智身體如陀螺般旋轉,避過對手淩厲的攻擊,旋轉過程中馬刀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劃出,兩人錯身之時女真勇士隻趕到喉嚨一涼。女真勇士的頭顱已經不在項上,他至死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手如何出刀。城頭上遼東軍轟然歡呼。

在他身後的幾名女真人傻傻地往著殺氣騰騰的楚智,擦拭著刀刃上的鮮血,有個膽子稍微小點的突然哇地吐了一地,這名女真人是海西部有名的巴圖魯卻在楚智手裏走不了一個回合,眾人頓時失去了鬥誌。士兵們一擁而上,幾人的屍體被扔下城去。

在損失了五成兵馬之後,紮哈齊非但不鳴金,還把三千預備隊投入戰鬥,這個時候他已經成為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冀望一把翻本,不死不休。

楚智拿著刀,喀吞持弓箭,兩人帶著兩隊親衛在城牆上來回穿梭充當救火隊員,哪裏有險情就撲向哪裏滅火。

從上午到下午再到日落西山,女真人的進攻高潮終於隨著日後西沉而消退。兩萬女真勇士不能說不勇敢,冒著槍林箭雨,前赴後繼,隻是他們太缺乏攻城器械,而且守軍也同樣頑強。當太陽最後一抹陽光被遠山吞沒的時候,五千女真人長眠於剌魯城下,廣寧中衛也付出了兩千人傷亡的代價。

楚智走在被鮮血燃紅的城頭,他的心情焦急萬分,女真人對剌魯的進攻達到白熱化程度,他用盡了全部預備隊,甚至把輜重營的士兵全部趕上城頭才頂住了這血腥的一天。如果明天女真人還如今日這般不問傷亡地猛攻,如果明天援兵還不趕到,他不知道廣寧中衛是否還能守住城池。

憂鬱的女真民歌回蕩在剌魯城頭,女真人都是憂鬱的歌手,城內殘存的一些老弱病殘也跟隨著唱起了讓人辛酸的歌曲。

遠方女真人的燈火星星點點,歌聲由遠及近飄蕩在女真營地的上空,憑添了幾分淒涼。奮戰一天的女真人聽著這讓人心悸的歌聲,有人甚至潸然淚下。

紮哈齊喝了一口親兵送上的參湯,才壓了亞翻滾的心潮,戎馬一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那樣疲憊,手頭的兵越來越少,四麵八方的敵人卻越來越近。他讓赫哲順進帳,拿出一口小箱子,放在他麵前,道:“老四,這箱金子是給你的,今夜你就走,到北山那邊尋找小七和小阿哥。”

赫哲順先是一愣,跟著匍匐在紮哈齊的腳下,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大汗,我不走,我要伴隨大汗生死與共。”

紮哈齊的眼睛也不禁潮濕,撫摸著他的辮子道:“走吧,你們兄弟八個跟著我出生入死幾十年,眼看著一個一個戰死沙場,我看著心疼啊。明日將是最後一戰,成或不成,我都不能離開海西這片土地。事不可為了,你還年輕,到北山那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