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泰寧衛一同進入戰場的是燕山中衛右衛,朱能命令第一個千戶排成二十列,每列五十騎。自己率領著第二個千戶,排成錐形突擊陣,準備包抄。伴隨著城頭的鼓點,燕山中衛慢慢向廣寧中衛的大旗前進。
楚智的布置和朱能一摸一樣,頭一個千戶也是二十列每列五十人,自己帶著第二個千戶準備右轉包抄。將台上鼓聲震天,廣寧中衛的士兵,抬頭挺胸催馬進入戰場。
雙方陣地相隔一千步,騎兵對陣而進,廣寧中衛是遼東軍裝備最好的部隊之一,一水新簇簇的胸甲,最裏麵是一層皮甲,中間還加了一層索子甲。頭盔上一撮紅纓披撒下來,手上戴著鹿皮手套,一身裝束英氣勃勃。平整如鏡的胸甲泛著太陽的反光,遠望過去就如一片銀色的海洋。
廣寧中衛對麵一片黑壓壓的騎兵滾滾而來,燕山中衛則穿著傳統的盔甲,在牛皮之上墜著層層疊疊的鐵片,這種老式盔甲不但比胸甲重,防護能力也有所不及。
大明朝最強悍的重甲騎兵針鋒相對,緩緩靠近。
相隔六百步,廣寧中衛胸甲的反光晃悠著燕山中衛千戶的眼睛,令他十分煩躁。他已經沒有心思計算相對的距離,舉起長槊大喊:“突擊,突擊!”燕山中衛的騎兵們一夾馬肚大聲應和著,整整一千騎兵挺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嚎叫著催馬狂奔。
騎兵對衝講的就是誰的速度最高,誰就占便宜。本來還沒到提速的時候,對方已經煙塵滾滾地殺過來了。廣寧中衛千戶也顧不了許多,手中長刀舞了一個刀花,一夾馬肚,衝了出去,跟在他身後的騎兵們也一同提速,揮舞著刀槍劍戟呐喊殺去。
廣寧中衛小旗高越,十年的老兵,手中一杆加長的馬刀,舞動著多多刀花,剛才的緊張已經消失無蹤,戰馬的速度,手中武器的重量,同伴的呐喊,都在此時令人豪氣頓生。
高越緊緊盯著迎麵而來那名燕軍,他甚至比自己還老,手中揮舞著一杆狼牙棒。這玩意威力大,即使輕輕碰上一點就非死即傷;但狼牙棒很不好使,變招困難。高越不斷地叮囑自己,隻要躲過第一下,死的一定是他。
一條銀光閃閃的戰列,一條黑壓壓的戰列,在漫天煙塵中,互相接近,對方的盔甲,兵器,甚至猙獰的麵容已經可以互相看見。
如果說現代戰爭是鋼鐵的較量,那麼冷兵器時代的交鋒就是力量與勇氣的抗衡。在一陣鏗鏘的激響中,兩股洪流迎頭相撞,呐喊聲、慘叫聲、戰馬的嘶叫、兵器的撞擊,交響成死亡的樂章。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勇氣在這一瞬間達到高潮。
高越成功了,他側身躲過對方淩厲的一棒,狼牙的尖刺離眼睛不過寸許,在眼前劃過的一瞬卻如突然放慢了,看得如此清晰。兩馬錯蹬,高越知道對方沒有機會了,反手一刀,咯喳,血花在燕山騎兵的背脊上綻放,馬刀隨著兩馬相離錯開在切開的盔甲上拉出長長的切口,背部的肌肉與跟腱隨之劃斷。高越知道對方因此而失去戰鬥力,無法再坐直了廝殺,如果救護即時,他還能留下一條性命,如若不然會血流幹而死。
當兩股洪流在戰場中央猛烈碰撞的一瞬,雙方已經有數十人傷亡。但遼東軍的盔甲之利在這個時候顯示了威力,堅強的胸甲和裏襯的軟甲吸收了大部分能量,保護著騎士繼續戰鬥。
當先鋒兩隊騎兵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雙方兩隊包抄的騎兵在各自主將的率領下不約而同朝同一個方向繞來。一方是燕軍猛將朱能,一方是羽林軍最強的楚智,兩人率領的兵馬在先鋒騎兵戰場的旁邊再度相撞。
朱能、楚智手中的武器都是一把長刀,兩人各自咬住對方,你來我往,殺得性起。本來朱植已經嚴謹指揮同知以上的將領親上前線。但在某些時候,將是軍膽,那些剽悍的將軍們仍然喜歡和普通士兵一起衝殺在戰線的最前方。
冷兵器時代騎兵交戰最主要的戰術就是包抄對方,形成以多打少。另一個廣寧中衛的千戶再度包抄,又與一個燕山的千戶相逢;第四個第五個廣寧中衛千戶再度從更邊緣的地帶包抄,這次終於沒有燕山千戶阻攔了,廣寧中衛憑借兵力上的優勢終於形成了戰場的包圍。五千廣寧中衛的騎兵包圍了三千燕山中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