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像是破開的一枚蘋果,裂紋幹脆陡峭,暴雨落得毫無防備,頃刻之間就澆上人滿身。
許懲沒有再說話,隧道口已在眼前,他一路狂飆,隻差最後衝刺距離。
喬方語大聲喊著讓他注意安全,抬手在他前額位置,試圖幫他清掃眼前的視線。
但他實在是太熟悉、太熟悉這段路了。
多少個夜裏,他還不會製作發光小燈的時候。
他就會這樣,騎上一輛車,聽著風聲呼嘯,沿著空曠無人的路麵,衝進甬長幽深的隧道。
哪怕是閉著眼,他也能在心中描摹出,每個彎道的形狀。
在暴雨後的幾秒中,許懲騎著車,精準疾速地衝出了雨幕,衝進了黑暗漫長的隧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場雨被他們拋在身後了。
近在咫尺的位置,他聽見少女略顯慌亂的呼吸,微微聳動的胸脯,輕軟地撞在他肩背上,像是有溫度的厚雪。
他緩緩降低速度,在一旁停靠。
“喬喬。”
他從車裏拿出一次性毛巾,拆開遞給她。
“抱歉,害你全弄濕了。”
喬方語搖搖頭:“是我說要來的。”
她好像有種固執,總喜歡將這些事情爭個分明。
許懲忍下想碰她的衝動,低聲道:“後麵也有點潮。”
他已經開得足夠快了,兩人並沒淋濕多少。
她襯衫上還落著沒浸透的水珠,擦得及時,衣服也隻是半潮。
許懲在前方迎著風,整件衣服都快濕透了。
喬方語有點內疚:“你……”
許懲搖搖頭,說沒關係,語氣很溫沉。
隔著愈發濃密的雨幕,許懲看著隧道口外的風景。
彎道已經看不清,遙遠的別墅群隻剩一個小小的影。
更遠處的鹿鳴寺香火繚繞,人聲喧擾,簷下垂鈴叮錚作響。
沿途的桂花被雨打落,白金色的小花瓣落滿瀝青長道,不知道會被風吹向何方。
城市無時不刻忙碌。
宇宙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隻在這一刻,她和他被留在了暴雨滔天的隧道裏。
像是和全世界隔絕,時間都停止,隻為了定格這一瞬間。
許懲靜靜地看著遠處。
“原來還挺近。”他忽然說了句。
那曾經讓他覺得那樣難以走出來的地方,那麼漫長又跋涉的一條路。
原來這麼近,這麼容易。
隻要騎上一輛普普通通的家用電動車,幾分鍾的功夫,就能夠到達了。
喬方語吸了下鼻尖,湊上前,輕輕碰了下許懲的臉。
他的神色有一瞬間不自然:“怎麼了?”
喬方語有點憂愁地盯著自己的指尖:“你真的不會感冒嗎?你的臉摸起來有點燙。”
“……”被她這麼一打岔,許懲感覺自己心裏那些久違的、鬱結的情緒,都好像瞬間消散了。
他幹脆將車搬上人行道推行,朝著隧道深處慢慢走去。
喬方語跟著他,很認真地說:“沒法弄幹衣服的話,就多動一動吧,動起來就不冷了。”
許懲散漫彎唇,嘈雜雨聲裏,他平淡開口:“我曾經和父母住在這裏。”
“後來,我母親病故。”
“父親出軌,再娶。”
他平淡到不像是在敘述自己的過去。
詞句都精簡到薄情。
空氣沉默。
腳步聲在空蕩隧道中回蕩。
許懲微微側眸看向喬方語,倏然發現小姑娘眼眶已經紅了一圈,倒是讓他驚了下。
“你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