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莫延今還能好好聽話,可這回兒卻是不肯了,沉著臉一言不發,擺明了差不多就得了。

古大夫卻也沒有同他多說什麼,反而極有眼力見兒地看向了一旁麵露憂色的李矜然。

李矜然隨即心領神會,擺了擺手命小蕊退下去,她則無奈地背過身來,“我不看,你讓大夫給你好好瞧一瞧。”

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在擔心這個舉止不雅?

還真是夠倔。

身後的莫延今則目光幽幽地盯著古大夫,一臉不善,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病,像他這般行醫行了一輩子的人,想必把個脈都已經知道大概了,哪用得著如此。

古大夫則是不理會他,仍舊一臉溫和,專心致誌地瞧了一眼他的舌苔,這才起了身。

李矜然察覺到身後之人的動作,連忙回過身來,一臉迫切地看著他:“大夫,他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古大夫溫煦地笑了笑,帶了長者的溫和:“不過是有些著涼,加之連日操勞,這才發了熱,待老夫給他開幾服藥,煎了服用便可。”

李矜然一聽,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方才一直微微蹙著的眉這才慢慢放鬆開來,含笑朝古大夫行了一禮:“多謝您了!”

“職責所在,不必如此。”話落,他又瞥了一眼仍舊躺在床上的莫延今,轉而看向李矜然,出於醫者的角度,想了想,正色道,“不過,雖說督公乃習武之人,可終究是……”餘下的話他沒有再說,在場幾人卻顯然明了。

李矜然則一直定定地看著古大夫,而方才那種波及全身的癢意又猝不及防地襲了上來,如同被螞蟻叮咬般,不痛,卻極癢。

可她心下正擔憂著莫延今,卻也隻是皺了皺眉,暗自忍耐下去,沒有理會,以眼神示意古大夫繼續。

“督公的身體底子終究是傷了,往後若再出現此種情況,萬不可苦熬才是,另外,平日也應多加休養,多用些滋補的膳食,將身體好好調理一番。”

李矜然一一應下了。

反而是一直一言不發的莫延今此刻突然插話:“既是本督的身體,你同她說這些作甚?”語調聽著有些陰陽怪氣。

李矜然體貼他是病人,這才一直縱容他,更何況,他們明明剛剛才……他如今卻又這般,身上的不適如今更是在咬牙忍著,見他這般,她也起了點脾氣,沉聲道:“不想好便罷了,既然這般看不慣我,那我待會走便是。”

莫延今似是沒有想到她竟會這般回答,臉色驟然變僵,眸中劃過一抹慌亂。他剛剛隻是覺得,她如今這個姿態,儼然將自己當成了府中的女主人,而他是個真太監的事實,卻永遠無法改變,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礙眼,未等他反應過來,話早已脫口而出。

李矜然重新看向古大夫,斂了怒意,含笑道:“多謝您了,我這便差人送您出去。”

古大夫看了一眼她不太好的臉色,雙頰漸漸浮起一股不太正常的緋紅,剛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傳來莫延今有些低啞的嗓音:“等等。”

二人一並看向他,卻見他強撐著身體要爬起來,李矜然這會正在氣頭上,沒想理他,便站在原地沒動。可沒過一會兒,又見他神態虛弱,臉色蒼白,又沒有脾氣般莫名心軟起來。

泄氣般朝他快步走去,算了,她便大發善心一回,不同他計較。

走到他的身旁,製住他的動作,將他按在床上,皺了皺眉,拉著臉,沒好氣道:“病還沒好,你又要折騰什麼?”

莫延今卻是突然問道:“你怎麼了?”一貫冷漠的嗓音中帶了點難以察覺的憂色。

李矜然有些不太反應得過來,愣愣說道:“什麼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