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盧貴妃黨的徐靜山縣令,在這開春的考績裏,肯定會被狠刷一遭,估計烏紗帽要不保,被降職查辦。
集美監是幹嘛的?
德州城距離東原城不過一日快馬,王提督早就知道海珠村之亂起因於集美監想收集與國公夫人一般相貌的美人覲獻於皇帝,以幫助盧貴妃固寵之用。
皇家的心思,做臣子的心裏再不痛快,隻要皇帝還沒公開欺兒霸女,就得忍著裝君臣和氣。但現在知道地方下官都在打這種心思,還跟自己連點關係帶著祖親的,如何能忍?肯定是狠狠敲打,不聽話的立馬收拾幹淨了。
王夫人被丈夫質問得呐呐無言,隻能求饒。
王提督知這對母女心思多又重,之前勸了莫要過度攀附,偏不聽,前後折騰這幾年,還趁著王語妍到東原城養胎之際,撈了不少韓王兩家的油水,也該夠了。這會兒竟然生出這等妄念,差點要害他仕途翻車,大過年簡直糟心,怎能忍。
“我看你也是慈母多敗兒。幸而郎君們都在京中求學,不至為你這女人所愚。你們今日便去祠堂自省,抄寫家規,女子閨訓,三十遍。待完成後,我再發落。”
也就是說,跪祠堂隻是“開胃菜”,真正的“大餐”還在後麵。
王夫人的氣性兒,瞬間就被抽掉了一多半。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心性,表麵溫和似文人,骨子裏其實是武人的狠直。
王提督站起身,居高臨下道,“我知雪兒素日陪在你身邊,最是帖心不過。但你好歹也要為郎君們想想,二郎和三郎也都是從你肚子裏出去的,未來是要繼承我衣缽,為咱們王家開枝散葉,為你姬養天年的人。你要為了一個注定外嫁的女兒,毀了郎君們的前程麼?”
“他日若二郎三郎高中榜上,讓人知道他們的娘親竟然幫著集美監收集美人,討好權貴世家,這如何能讓他們在官場上抬得起頭。皇帝昏潰,但韓、王兩家,還有朝中諸多大臣尚未眼瞎,官職任命、考績、任派,都要經吏部過手,王小相公現在更是當紅之人。
韓、王兩家陽盛陰衰,男兒郎個頂個兒的本事,日後咱們家郎君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這兩顆大樹,才能過上好日子,不必再如我這般,去那苦寒之地熬資曆。莫說韓家郎君知曉此事會如何,二郎三郎若知曉,也要與你這個拎不清的娘親生份了。”
提督夫人聽到此,也醒了泰半,知道自己這事兒是真被女兒拿捏了心軟,犯了糊塗。
“你以為,指著你那個自私自利,目無尊長,恣意胡來的女兒,能成這些大事兒?!”
說到此,王提督才回過神,“我讓人去叫姬雪,怎的人還未來?父母在此,她還敢拿喬?!”
一聲吼,嚇得王夫人急著叫婆婦去請人來。
結果婆婦還沒到屋門,一個外間門子急慌慌跑來,報告了一個驚爆的消息。
“老爺,大娘子,剛才有人騎馬過府,在門前扔了這包東西,就走了。我等查看,也都是些女子物什,不知為何意,請老爺、大娘子查驗。”
那布包露出一角布頭時,王夫人腦子就轟的一聲響,撲上去抓過布包打開一看,散落而出的全是上好的錦緞花裙,還有一兩件精致飾品。
“這,這都是今早雪兒來跟我請安時,穿戴的衣飾啊!這,這怎麼……”
王提督上前一看,大罵,“蠢貨!那丫頭現定是不在府中,跑去哪裏了,你還不知?”
王夫人胸口一窒,差點兒昏過去,“她,她莫不是又去東原城,看西州軍……”
王提督一聽,更是怒火中燒,“你說什麼,她又去尋那些西州軍漢的麻煩了?愚蠢!”
氣得他差點兒一腳將人踹了,可惜這是正妻,不是尋常婢妾舞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