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長成了媽媽希望的好女孩的樣子。

這頓聚餐吃到滿天晚霞,燈火冉冉。

有人喝白酒沒醉,卻因喝了葡萄酒醉了個人世不知。

衛四洲招呼著家仆,把一眾兄弟安置回屋,才往自己的新房裏走,半路上就碰到了小牛子,耿叔的那個小侍童。

衛四洲挑眉,“什麼事?”

小牛子迅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耿叔說,有事兒想跟你談談。”

“好。”衛四洲轉步就朝耿叔院子裏走,小牛子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他奇怪,“小牛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被這麼直接地道破,小牛子的臉唰啦一下紅了,呐呐地半晌才說出,“那……那個,四哥……我……我也不小了,我可以喝點,那個紅紅的水嗎?能不能別告訴耿叔?”

衛四洲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一巴掌拍在了小男娃頭上,用力揉了幾把。

“傻小子,想喝就說一聲兒。去找你小三哥,他那兒有的是。”

小牛子也不過七八歲的娃,還是個孩子,來了這麼久一直都不怎麼敢跟他們交流,現下主動提出要求,也是一種進步了。

衛四洲見了耿叔後,就給老人打水洗漱,按摩傷腿,也沒問為什麼叫他來。

半晌,耿叔神色有些凝重地問,“那個小女娃子,到底是何來曆?她……真的是仙女兒?我瞧著那孩子出身定然不凡,你若想娶這樣的女子為妻,那是斷斷……難如登天,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癡心妄想就能成功的,若是感情不深,我勸你趁早……”

耿叔並沒參加他們的聚餐,隻在門口看了一看,就離開了。但隻此一眼,他就瞧出了那樣的小娘子絕非尋常人家能教養得出來了,不說人品了,光是那樣罕見的相貌,也隻有在大戶人家才能養育出這等的絕麗姿容。

漢子說話直接,明知人世間最難不過“情”之一字,還是果斷落下了這一棒打鴛鴦。

衛四洲神色始終從容淡定,他半跪在地上,仰視著麵前這位身形已經佝僂垂老的長輩,一字一句道,“叔,我心悅於她,定要娶她為妻。這也是我阿娘臨終前,唯一的遺願。傾傾她的確家世非同一般,她乃是韓國公府唯一嫡出的小娘子。韓翊是她的二堂哥。”

“什麼?!”

這話無異於冷水入熱油,炸得耿老差點兒站起身,又重重地跌回去。他又氣又急地揚手就打上男子的頭,可是落下時又分明收回了大半多的力道,看著男子的臉似乎一下子變得更稚嫩了幾分,目光卻和初見時一樣堅定執著,奕奕生輝。

頓時又覺一陣心疼,胸口猝痛,以手掩心口長長地喘著氣。

衛四洲趕忙幫順氣,藹聲勸了幾句,“叔,我與傾傾從小相依為命,在遇到你們之前,全托了她的福,我才沒有被抓去砍頭,熬過了□□後的那幾年,才有機會遇到大家。”

手突地就被耿叔打開,“好你個臭小子,原來……原來你一直都在謀劃這事兒。開商輔,從軍,東進,南下,都是為了這個小狐狸精!”

東進什麼的,不就是跑來打探人家的家底子情況,還借機跟人家堂哥稱兄道弟拉關係。這般一想,耿叔覺得更堵心了,臭小子的心思已經深到他竟然從來沒發現的地步了。

衛四洲,“叔,雖然你這話說得不太好聽,但我承認我早就被傾傾迷住了,我這輩子就隻想娶她做妻子。我也是到了東原城見到國公夫人後,才確定傾傾的身份。我知道我們差距太遠,目前的一切還不足夠讓我去國公府提親,但……但再給我五年,不,三年,我一定為你們和傾傾爭出一片天,讓大家後顧無虞,讓您能安享晚年。”

“你……你個傻小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啊!你以為,國公府是你說想攀就攀得上的人家嗎?韓國公和王閣老家,人家是連帝王之家都看不上的,都不願女兒嫁過去的,你一個沒家沒世沒後台的窮小子,就能成?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