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清貴思想的熏陶多年,覺得入宮當妃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甚至於在他們這些清流人家看來,還是賣女求榮、辱沒門風的行為。
好在王提督及時出現,將差點兒就被送上集美監馬車的王姬雪搶了回來。
再見光明時,王姬雪的眼睛都睜不開,卻努力睜開撲進了父親懷中,嚶嚶哭述幾日來的恐懼和不安,王提督見女兒蓬頭垢麵、形容憔悴,從小到大都沒如此狼狽過,也心疼得很,哄了幾句,將人塞進馬車裏,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德州城。
不過在臨行前,王提督找到韓翊,讓幫忙隱瞞此事。韓翊表示自無不應,親送其離開。
隻是送到碼頭時,王提督依然念念不甘於沒能手刃了那些綁匪,隻殺了一個青樓裏的龜公爺,搗了一座院落,便再無其他。
韓翊依然是口中應著,說會回頭清理紅燈坊,等人一走,就回屋吃燒烤去了。
王姬雪回家後,就病倒了。
王夫人心疼女兒,不忍提丈夫已經做下的決定,一直照顧女兒病中。
王姬雪受了此等挫磨,性子終於收斂了些,隻是時日一長,發現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態度似乎有所轉變,從她回家後隻當日安撫了她兩句,便再不見麵。她還聽小婢女在窗下八卦,聽說父親新得的舞姬竟然有孕了。
要知道王提督從不好女色,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式爹爹。家中雖有姬妾通房,但多數時間宿在妻子屋中,甚少寵幸那些女人,至今後院的女人都是自家母親一人獨大,兒女成雙。
王姬雪問起此事,王夫人隻是含淚搖頭,不欲多言。
待到病愈,王姬雪求見父親不成,便帶著婢叢搗了那舞姬的屋舍,將人攥到院中罰跪,導致舞姬差點兒滑了胎。
王提督回來後聽說此事,勃然大怒,當即就甩了王姬雪一巴掌,直罵,“為父以為你當悔過自省,沒想到竟然愈發地目無尊長,公然對姨娘動此惡手。她懷的可是你爹我的孩兒,便是你的弟弟,豈容你胡來?!”
提督夫人求情,也被丈夫摜倒一旁,直罵“慈母多敗兒”,便喝呼左右將兩母女送去了祠堂。
沒錯,該受的罰不但沒減輕,再次加重了。
“五十遍規訓和女戒,抄不完,不準出祠堂。”
王姬雪撫著疼痛的臉,徹底傻眼兒了。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疼的,何曾受過這等訓戒。這些倒黴事兒,她隻聽說別家那些沒規矩、想爭寵的庶子女才會吃這種苦頭。
王姬雪還想爭辨幾句,王提督人就急著去看差點流產的小姨娘了。
提督夫人也被拘在了祠堂中,與女兒一起受罰,隻得勸說女兒收斂脾氣,好好聽話抄書。
王姬雪不甘心地叫罵,最後又挨了母親一個巴掌。
提督夫人也是真的惱了,“雪兒,你要是還想嫁個好人家,就必須先安撫住你父親,你懂不懂?!這次的事情,王家人都知道了,那王司涵隻是輕輕一筆,就勾掉了你父親辛苦了四年的功績啊!”
可王姬雪一直以來,覺得自己才是王家最大的希望,比起在京城裏讀死書的那兩個弟弟要強太多了。隻要她能搞定韓家,繼而嫁入韓府為妻,未來全王家的人都要靠著她過日子,父親的官級,弟弟們的前程,母親的誥命和榮耀,哪個不是說來就來的。
一個綁架事件,徹底摧毀了她一切的美夢。
她不甘心啊,“我,我要教訓的是那個西州莽漢,要抓的隻是他身邊的不知哪個農家的小娘子。這與王家有何幹係?!”
“可是王家知道了,那小娘是與國公夫人相似,這就是最大的忌諱。”提督夫人長歎,“我也沒料到那西州漢子竟然如此狡詐,竟然連你父親都瞞過了,居然幫著說不是西州人所為。咱們太輕視這些泥腿漢子了……唯今之計,隻有從長計議。好在你父親仍念有情麵,把這件事情瞞了下來,隻要外界人不知道,你的名譽就沒有受損,就……就還有希望說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