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夫人眼下是被丈夫罵醒了,知道憑自己那點後宅手段,哪裏拚得過在前朝摸爬滾打多時的男人。
兩個月後,王姬雪終於抄完了規訓和女戒,捧著到王提督麵前認錯。
王提督看了一眼,就將厚厚一撂紙扔到一邊,道,“你犯下此等糊塗,乃是你母親和我驕縱不教的後果,我和你母親也自省多時,不應再繼續縱容於你。給我回去收拾收拾,去東原寺尼姑庵裏清修兩年,我們對外宣稱你為病重的老祖母祈福,抄金,塑觀音金身。希望你好好在庵堂裏跟著大師習經參佛,修身養性,改改這狹惡的性子。待回家,便給你許配人家。”
王姬雪徹底傻眼兒了。
她以為這次總算能換得父親的回寵,沒想到是被嫌惡到底了似的,直接要打出離家了。
“爹,我……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啊,爹,你怎麼忍心送女兒去……庵堂!那是隻有失貞的、不守婦道的、被主家嫌棄的女人才會去的地方啊!父親,你把女兒送去那裏,不是召告天下,女兒已經不是不貞之身,女兒的名聲已經徹底壞了嗎?!父親——”
王姬雪爬到父親麵前,用力抱住,哭得楚楚可憐。
要換了往常,王提督早就心軟了,可眼下他心念了四年的晉級沒望了,枕邊又有了會吹枕頭風的帖心小嬌娘,瞧著這害他仕途至此的女兒,也是一點不親了,對於大膽愚蠢的正室也失了大半情份,不想再多瞧。
他叫了一聲,幾個手腳麻利的婆婦上前拉下了王姬雪。
王姬雪大叫,“阿爹,你……你真狠了心要送女兒走嗎?女兒已經到了說親的年頭,若是這兩年不說,回頭就成大齡姑娘,你難道真要看著女兒,去死嘛!”
王提督一聽更是怒火中燒,“你是要拿死來威脅你爹,是不是?這是不是你娘教你的?”
提督夫人一直在旁勸說抹淚,也沒敢真幫忙拉扯,這會兒又被打成幕後黑手,嚇得又跪下去抱丈夫大腿求情表清白。
這一刻,王姬雪覺得自己隻是走錯了一步,就眾叛親離,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方。
王姬雪被婆婦送回了屋,她把屋裏能砸的東西都砸掉了。
提督夫人跑來勸說,“雪娘,聽娘一句話。你爹給你安排的庵堂,並不是什麼罪婦罪女待的地方。曾經的開國□□還在那裏被救過,才被封為護國寺。不少貴婦、名門女眷,想要去聽經講佛,抄寫經文為家人祈禱,都是要提前排隊,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啊!”
“也正因此,你爹求來這個機會,也是費了不少老臉才成的。你離開家,你爹久了不見必然想起當初的種種好來,這要日日見著就吵,隻會越來越厭棄了你。若你能好好在庵堂裏清修,寫幾卷好經出來。回頭遇到些貴人娘子,都會傳你孝順長輩,疼愛幼小,這可是為你自己積攢好名聲,洗刷之前綁架的恥辱之名。”
然而,提督夫人的這些規勸,在此時憤怒至極的王姬雪耳朵裏,隻是敷衍之辭。在王姬雪看來,父親隻看重自己的官職,放在第一位。女兒的幸福,遠不如他自己的官場得意重要。她的人生,還得靠自己去搏!
王姬雪想要逃去京城,跟王語妍求助。她覺得,自己都要去庵堂這麼慘了,以王語妍那種軟善性子,定會幫她說一句話。隻要一句,父親就不會送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