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
嗬,這詞出現在皇家內宮,真是嘲諷至極。
王司涵端袖的動作更穩更嚴實了,他知道,已經完全不需要自己出馬添這一把柴了。
吳王殿下自己身先士卒,完成了身為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使命,以一人之力,就把承元帝的憤怒猜疑恨惡提到了頂點兒。
可喜可賀也!
果然,吳王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兩上跪地不起的男寵先叫了起來。
“吳王殿下,小人等均是官吏之子,均是路上偶遇公主,便被強擄入公主府中為奴。殿下以為,我們身為男兒身,意願如此糟踐自己,還來這煌煌大殿上將自己最恥辱的事攤於眾位大人眼前?!”
“陛下,小人乃去年秋試的進士。本是中榜之後回鄉省親,欲接家中父母妻兒至京中,為官。小人的官印也在身上,請陛下核驗。娥仙公主擄走小人之後,曾說過,我做不了陛下的臣子,他日可為她職事,管理天下事。此……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小人亦是不敢捏造,隻歎當日父母妻兒皆捏在公主手中,小人實是……實是……身不由己。”
吳王還要反駁。
承元帝氣大喝一聲,“混帳東西,放肆!”
這兩句,也不知罵的是誰,但王司涵暗觀承元帝的眼神表情,至少有一句是罵兒子吳王的,這也忒沒腦子,忒不會看風向了,連皇帝老爹都氣成這樣兒了,還為娥仙公主說情,這說得越多,娥仙公主上斷頭台的速度隻怕會更快。
未想承元帝突然抬腳就踹……那龍椅。
王司涵抽了口氣,忙挪開了目光。
果然聽到一聲壓抑的死寂,眨眼間,承元帝抱著腳嗷出一聲慘叫,當真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啊!
都快半百的老人家了,鈣流失嚴重,骨質通通開始疏鬆了,還要硬跟石頭杠,這不是找……找不痛快嘛!
頓時,以高慶為首的長侍和官員們都捅上去,高叫太醫,小聲慰問,七手八腳把皇帝抬回了上方的正版龍椅。
承元帝好容易緩過這一股勁兒,抬頭看到正下方的龍椅和龍袍,這氣兒是不打一處來啊!
高慶低聲勸說,“陛下,天大的事兒也不如您的龍體保重,您的龍體才是攸關國體的大事兒,請您萬萬息怒,稍後再議也不遲。”
他眼色一使,本欲上前的吳王為代表的盧黨們,隻得乖乖沉寂下去。有會見眼色的官員忙上前稟湊“利好消息”,連著報了幾件祥瑞好兆頭,譬如風調雨順,豐收在即,河裏挖出一巨型金元寶,寓意大魏朝必將在承元帝的統治,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四海一片太平。
說著,就有四大壯漢抬上一物,揭開麵上的黑布露出了裏麵被打磨得金光燦燦的“大元寶”,終於讓皇帝露出一絲笑意來,一堆官吏適時附庸吹捧一番。
同時,那些礙眼的謀逆罪證也迅速被太監們使羽林軍搬了下去。
風波,似乎就此停歇。
話說,慶寧宮這方的風波。
盧嬤嬤自報身份之後,衛四洲就知道了對方來意。
這老貨不知打哪兒得了消息,專門跑來這裏追堵他,替兒子盧永昌報仇的!
別問為什麼他就猜到自己頭上,而不是懷疑盧嬤嬤是想向薛家報仇。當然,肯定有,但那顯然是附帶的。
因為對方進門之後,並不是立即衝正宮殿,給薛貴妃找惡心,而是先點數正康伯夫身邊的藥童和醫女。
那麼,這盧嬤嬤是從何種渠道得知,他來了京城,還進了皇宮?
這思索也不過片刻,盧嬤嬤雖挨了一巴掌,氣勢絲毫不綴。
甚至大喝道,“我們有可告線人報告,薛貴妃所在的慶寧宮有未經宣召的外男進入,恐禍亂宮闈,損及皇家顏麵。盧貴妃執掌六宮,老生便是奉了貴妃娘娘之命,特來捉拿狗賊。爾等,再不相讓,就別怪老生等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