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徐慢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她忽然哭得難以自抑。
太多情緒擠壓在心裏,讓她無法喘熄,她寧願江廷報複她,讓她無路可走,也不希望他以這樣的姿態站在自己麵前。
現在擺在她麵前,有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來,二是離開。如果是以前的徐慢,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留下來,隻是現在,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後,她不確定了。
她更介意的是,她和江廷真的能重新開始嗎,這段從謊言開始的愛情,究竟能走多遠?
江廷的肩膀漸漸洇濕,有淚水滴到他衣服上,他莫名一陣心悸。
好一陣,徐慢終於開口:“我明天再回答你,可以嗎?”
“好。”
他們之間終於不再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江廷覺得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結果。
回家路上,江廷難得露出了笑容,車廂內播放著卡朋特的《close to you》,他想,無論他和徐慢之間隔著多少不可逾越的過去,他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和徐慢之間隻能有兩種結局,要麼彼此折磨到死,要麼廝守終生。
車外的城市流光溢彩,燈光映在他的瞳孔裏,萬物都有了溫度。
一想到明天還能再見到徐慢,江廷就覺得心裏一熱,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變得這般容易滿足。
那天晚上,江廷一夜無夢,這是他這半年來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
但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第二天傍晚,當他捧著鮮花出現在徐慢門前,他小心翼翼地叩響那扇門,卻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他想,大概是徐慢還沒有下班,於是也沒有著急,一直站在門口等,那束鮮花他就那麼一直捧著,生怕放在地上會沾上灰塵。
隻是一直等到十點半,徐慢仍然沒有回來。
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江廷隱約覺察到事情不對。
心髒有一瞬的停跳,他有些慌了。
恰巧這時,一位路過的老太太告訴他,就在今天早上,住在這個房間裏的女孩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江廷的心突然猛地揪緊,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搬去哪裏了?”
“這我就不曉得嘞,她好幾天前就把家裏的東西都收拾好嘍。”
原來,這就是徐慢留給他的答案。
直到最後一刻,她仍在玩弄他的感情。
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
徐慢消失了,宛如人間蒸發,從津城消失得徹底。
而江廷一夜之間像瘋了一樣。
錦府別墅裏所有和徐慢有關的物件被他砸得稀碎,甚至是那副徐慢為他畫的畫,他從抽屜最底層把它翻出來,撕碎得看不出原樣。
光影流轉,漫天飛舞的紙屑在空中飄浮,落在他的頭發和肩膀,他如古希臘的雕塑般站在燈光下動也沒動,有種肆虐般的美感。
當鄒成浩聽到消息從城南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一時忘記了呼吸,更加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他準備的一切話語在這一刻全都失去了意義,他原想著痛罵徐慢一頓,或者馬後炮地說,自己早就預料到徐慢是這樣的人。
但這一刻,他什麼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看到站在客廳中央的男人眼睛通紅,他盯著地上那堆紙屑,臉上每一寸肌肉都繃得很緊,一滴淚正沿著眼角迅速下墜。
他認識江廷將近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他落淚。
他陪江廷經曆過那麼多事情,從未見他哭過,他知道江廷是多麼傲慢的一個人,但現在他顧不上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