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臉色都變了。
她下意識躲到仆婦身後,兩隻手死死收在胸`前,抬頭怒目,想要斥責那出劍行凶的大膽狂徒。眼底才露出凶光,瞧見遠處那道身影時,整個人卻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咽喉,別說罵人,連大氣都不敢往外吐了。
一射之地外,江徹勒馬而立,身如峰嶽。
他身上是慣常的墨色錦衣,金冠蹀躞,姿態巋然而威儀。這樣的端貴身份於楊蓁而言不算什麼,真正嚇人的是那雙眼睛。即使隔得頗遠,她都能覺出對方眼底的陰鷙森冷,目光像是鋒銳的劍壓過來,沉甸甸的,如有萬鈞之中。
那張冷硬的臉上,更是冰寒得如逢臘月。
一股寒意從背後竄起,直衝腦門。
楊蓁就算是個傻子,也該知道江徹擲劍告誡,那份森寒怒意源於何處。
跋扈架勢被震懾得蕩然無存。
楊蓁半個字都沒敢再說,甚至沒敢再看沈蔻一眼,縮著腦袋灰溜溜地走了。
轉瞬之間,成群仆婦呼啦啦離開。
沈蔻偷偷瞧向江徹,也被他那陰鷙如修羅的架勢嚇得不輕。她知道楊蓁沒做半分糾纏就夾著尾巴逃走,是因江徹這一劍的功勞,理應同他道聲謝。但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這郊野空曠,不知藏了多少眼睛,她若再往江徹跟前湊,那可真是自招麻煩了。
遂斂袖垂首,朝她屈膝為禮。
而後跟在老伯身邊,推著謝無相的輪椅徐徐離去。
風掠過原野,拂動碧草如波。
江徹冰寒的眼底浮起疑惑。
原以為沈蔻昨日被他吊起了胃口,這會兒他趕來出手相助,趕走那跋扈刁蠻的楊家女,她即便不好意思道謝,怎麼著都會過來問問蔡九叔的事情。誰知道她就那麼敷衍著行了個禮,而後隨謝無相走了,甚至連頭都每回。
她跟謝無相走了?
那一瞬,江徹心底湧起種傷心的感覺。
他冷冷停在那裏,覺得背後刮過的風都涼颼颼的起來,眼瞧著沈蔻愈走愈遠,裙衫映襯著紅衣,飄然如畫,他那張原就冷硬的臉上更是沒了半分表情。半晌,才沉默著驅馬向前,將那把擲出去的劍撿起,歸入鞘中。
不遠處,謝嶠亦鬆了口氣,拍馬近前。
“老夫請王爺來此散心,是想著王爺公事繁忙,能在這青山碧水之間有片刻閑適。怎麼,王爺這般神情,是老夫招待不周麼?”他就像全然沒看到方才的森冷場麵似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似調侃。
江徹臉上冷淡如舊,“侯爺客氣。”
謝嶠笑意更深。
他這回將請帖送去穆王府,原隻是走個過場,誰知江徹竟親會赴宴,且盤桓不去?
薛氏失蹤那日,便是江徹登臨侯府,擾了他的好事,而今江徹一反常態來玉鏡湖,還走遍了滿山道觀,謝嶠焉能不疑?是以即便江徹態度冷淡,他也驅馬跟隨,笑道:“王爺甚少有閑情來京郊遊玩,這回親自駕臨,倒讓老夫受寵若驚。”
江徹扯了扯嘴角,似未聽出試探。
他隻是回頭望了眼沈蔻的方向,道:“那紅衣男子是侯爺府上的人?”
“是我的孫兒。”
江徹瞥了他一眼,臉上森冷未消,好半天才硬邦邦地道:“都說五仙嶺臥虎藏龍,有許多修道的仙人,本王近來瑣事煩擾,欲尋個得道的仙長了結些私願。侯爺是這裏的常客,可否推薦兩位?”
謝嶠從善如流,舉薦了幾位道長。
江徹遂以瑣事為由疾馳而去。
剩謝嶠慢悠悠騎馬緩行。
起初,他懷疑江徹來此是與薛氏失蹤的事有關,甚至盯上了神醫陸元道。
不過看江徹的意思,他破天荒地來赴宴是為尋仙訪道。這事兒謝嶠聽到過風聲,早在春日裏,這位戰功赫赫不信鬼神的穆王爺忽然一反常態,去了佛寺幾趟,甚至還請了高僧老道去穆王府請教。也不知是不是手上染血太多,遭了反噬,隻能求諸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