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徹心中起疑,遠遠瞧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倚樹而立的江銘,似在等人。

而這兩人向來狼狽為奸。

江徹沒驚動他們,於暗處藏身盯著。

直到江銘忽然動身躲進灌木林,沈蔻徐徐走近,總算明白過來——江銘對顧柔的美色早有覬覦之心,這事兒並非秘密。短短半日宴席,江銘不可能憑空知道沈蔻的存在,定是謝嶠在暗中安排,而後試探他的反應。

實在齷齪卑鄙!

江徹暗怒,刀鋒般的目光掃過江銘,漠然歸劍入鞘,上前扶住沈蔻的手臂,“傷得重嗎?”

沈蔻咬唇誠實道:“嗯,很疼。”

話說出來,不知怎的竟有點鼻音。

自打重活以來,沈蔻總覺得她連生死都經曆了,如今脫胎換骨,總要比從前堅強。是以哪怕起初家境困窘典當度日,戚家屢屢糾纏,後來以文謀生絞盡腦汁,寫不出戲文輾轉反側時,都不曾抱怨灰心半分。

甚至方才被彭王糾纏,她也隻想著脫身為上,崴了腳都不敢耽擱片刻。

直到此刻,委屈洶湧而來。

憑什麼總是折騰她呢?

她到這裏原是為討教戲文,卻先後被楊蓁和戚老夫人糾纏,還倒黴透頂地被彭王瞧見。而彭王既出,往後還不知有多少麻煩。

種種糾纏,避無可避。

就因她生了張肖似旁人的臉麼?

沈蔻又是疼痛又是沮喪,被江徹溫熱的手穩穩握住時,不知怎的,滿腔委屈乍濃,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江徹瞧著她,心頭霎時揪痛。

他不是沒見過沈蔻哭。

翻出的記憶裏,她也曾淚盈於睫,楚楚可憐,清澈的眸子裏水霧朦朧,哭得讓人心軟。隻是彼時他清楚她與戚家的暗中謀劃和企圖打算,故而視作演戲,並未當真。

但此刻,她顯然是痛極了。

冷硬的眼底稍添柔色,江徹躬身瞧了瞧沈蔻懸空的那隻腳,知道是崴著了,又不好當著彭王的麵翻看姑娘的裙襪,便問道:“還能走嗎?”

“能走。”沈蔻低聲咕噥。

口中如此說著,腳下到底力不從心——那隻腳原就崴得不輕,在她慌亂逃走時傷勢加重,這會兒不沾地麵都疼得要命,哪還能再瘸著走?

沒奈何,她隻能抱住江徹的手臂當拐杖,單腳輕輕往前跳。

沒跳兩下,便被江徹拽住。

“這麼跳回去,兩隻腳都該廢了。”他覷著沈蔻尚且掛著淚珠的臉,似是無奈,似是遲疑,片刻後解去她腦袋上礙事的帷帽,忽然躬身,毫無征兆地攬住她小腿,將她打橫抱起。

盛夏裙衫單薄,腿與背的觸♪感皆柔軟溫熱,亦格外纖弱。

軟玉溫香四個字頓時浮入腦海。

江徹的手臂有點僵,又不欲讓人窺出異樣,便隻昂首健步,擺出張麵無表情的冰塊臉。

留江銘站在原地,臉上青白交加。

遠處謝嶠亦麵露驚愕,半晌後看好戲似的笑了起來,暗歎美色誤人。

反倒是沈蔻,此刻整個人都懵了。

第19章 曖昧 掌心裏腳腕纖弱,那隻玉足白皙若……

沈蔻沒想到江徹竟會抱起她。

他竟然會抱起她?

明明他有吹毛立斷的利劍在手,隨便剁段樹杈就能給她充當拐杖……

身體陡然懸空,沈蔻被這意外之舉驚得心跳漏了半拍,察覺耳朵尖悄然攀上熱意時,默默扭臉向外,深吸了口氣竭力撫平心跳。

密林外郊野空曠,迎麵拂來的風都像是熱的,令她愈發手足無措。腦海裏卻有根弦顫了顫,她瞥見極遠處一道人影時,猛然反應過來,忙將腦袋縮回他懷裏,低聲道:“我還是自己走吧。王爺行動坐臥都受人矚目,若叫旁人看到,怕是會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