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往穆王府送請帖,江徹卻還是去了。

還帶著沈蔻在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侯府外滿目華蓋香車,綺羅珠翠,皆是素日與謝府往來甚密的人家,因是太夫人的壽宴,謝嶠親自在府門迎接賓客。陸元道和沈有望消失無蹤,江徹也回了京城,他卻被太子死死盯著,在五仙嶺進退維穀。如今壽宴熱鬧,他心裏縱萬千愁苦忐忑,臉上卻擠出一團喜氣,言笑晏晏。

直到江徹的身影闖入視線。

迥異於往常幹脆利落的騎馬往來,他今日乘了車駕,還帶了稍許儀仗隨行。

比起溫文爾雅的彭王,穆王府的侍衛都隨了主子,虎虎生威的氣勢輕易壓過周遭高門,在府前整齊停住。江徹錦衣玄裳,金冠蹀躞,端著慣常的冷肅出了車廂,旋即,裏頭探出一隻纖纖玉手,就著侍女的攙扶,盈盈而出。

她穿得不算惹眼,羅衣珠釵,衣帶飄然,雖無金玉之飾,卻極秀雅昳麗。

而那張臉……

謝嶠心裏咯噔一聲。

當日天麟山上劫人失手之後,他便知道沈家母女是被穆王藏了起來,照此推算,沈有望應當也是在穆王手裏。鬧到這地步,關乎東宮與彭王的生死翻覆,謝嶠沒指望能跟這位煞神和談,隻費盡心思,欲盡力毀去證據,在江徹發難之前,設法尋出把柄將穆王府拉進汙泥,令其無暇自顧。

但這事談何容易?

宮裏頭陳皇後有意護著阮昭儀,銅牆鐵壁般無從下手,而江徹數年征戰,辦案無數,雖不得帝王寵愛,卻未落過致命把柄。

謝嶠費盡心思,亦未尋得良策。

誰知今日江徹竟會堂而皇之地帶了那沈家女來賀壽宴?

謝嶠明知對方沒安好心,當著如雲賓客的麵卻不敢流露絲毫,隻端著假笑,上前拱手道:“未料穆王爺親至,幸甚。”

“聽聞太夫人壽宴,本王親來道賀,沾點福氣。這位姑娘侯爺或許還記得,是我受人所托,帶來湊個熱鬧,還望侯爺妥善照料。”江徹說著話,朝沈蔻遞了個眼色。

沈蔻含笑行禮,姿態柔婉。

後麵的隨從亦呈上賀禮,道了許多恭賀之詞。

謝嶠縱滿心戒備,卻不能將客人趕出去,隻得招呼男女管事,將江徹與沈蔻分別引到前後院的席麵。見沈蔻身後的兩位侍女都極幹練,分明是習武出身,心中愈發警惕,命人暗裏留意著。片刻後,終是不放心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江徹,留了長子迎客,他去探探江徹的來意。

*

後院裏,沈蔻隨仆婦徐行入席。

她這是頭回來戚家的後院。

前世戚氏婆媳雖也曾帶她赴過謝家宴席,卻多是玉鏡湖畔那種廣撒網的場合,不曾來過侯府。後來結識了謝無相,也是隨曾儉走偏門出入,跟這座後院差得頗遠。彼時滿腹心思撲在戲本,於侯府內情不曾留意,而今回想父親曾說過的案子,比照謝嶠在人前的溫和謙遜,隻覺後背發寒。

難怪謝無相跟謝嶠不睦,換了是她,碰上這等人麵獸心的祖父,定也難以接受。

隻不知許久未見,她那出戲拍得怎樣了。

這般胡思亂想,漸至席麵。

宴席擺在後院臨湖的花廳裏麵,這會兒客人已聚了不少,多是公侯高門的女眷們,各自錦繡綾羅,仆從簇擁,先後往暖閣裏給謝太夫人拜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