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浮木好似靠了岸,虛淺的腳步總算踩實,偏頭對上一雙壞笑的眼睛,陸辰風覺得林潮生是不是有意想看他感動又局促的樣子:“都可以。”
林潮生:“一點要求沒有嗎?”
陸辰風坦誠地答:“有,你來做。”
稀寥樹葉從頭頂飄落,餘暉的金紅籠在兩人肩膀,林潮生望著海天相接的地方,音量低得像在自言自語:“雖然這句話可能說得有些晚了。”
再輕的呢喃,陸辰風也能輕而易舉地捕捉,畢竟他的心思根本沒在賞景上。林潮生抿唇道:“你能留下來,我真的很高興。”
還是書架旁邊的那張木桌,等生日餐的時候,陸辰風滑開屏幕點進去微信,才看到幾條未讀的生日祝福。
卡著零點發來信息的,是方毅。陸辰風依次回複完,收起手機打算選一本書讀,不料注意力還不如白天呢,心情因林潮生的存在變得萬般複雜,一時讓他的興趣短暫抽離書籍,更想多看幾眼林潮生的客棧。
目光流連廚房的方向,實在難掩內心的焦急,陸辰風唇角延展出無奈的笑,扶額的手指來回摩挲著鬢角。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嗷嗷待哺”的感覺了,陸辰風望向端著餐盤朝他走來的林潮生,本該放回原位的書籍卻忘在了桌子上。
“菠蘿飯等下再吃。”不大的方桌擺滿了碗碟,推到陸辰風眼前的是碗清湯麵,林潮生把筷子遞給他,“畢竟是生日,儀式感很重要。”
陸辰風詫異地問:“什麼儀式?”
“挑高壽啊。”林潮生坐在他對麵,雙臂交疊,眉眼帶笑,“第一筷,盡可能往高了挑,挑得越高,活得越老。”
北方人的習俗,陸辰風雖沒這麼做過,但略有耳聞。筷尖兒杵進麵碗裏,轉動手腕用力一攪,緩慢向上拉提,兩個三十左右的大男人,緊張地盯著麵條的高度,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實在有些難以言說的滑稽。
簡伊迷茫地眯縫起眼睛,這倆是在幹啥呢?
不高不低的位置,從俯視桌麵到平視,麵條滑下筷子,陸辰風笑著聳了聳肩:“勞煩林老板給算一算,我能活到多少歲?”
林潮生一本正經地摸摸下巴,拖長一聲“嗯”,假裝思索,而後將眼角彎成了月牙兒:“長命百歲。”
在陸辰風的印象裏,這還是林潮生第一次全程陪著自己吃飯,倒是沒認認真真地守著,時而抬臂把參差不齊的書脊推成一線,時而整理收納盒中收到的明信片,隻是偶爾會詢問一句:“味道怎麼樣?”
夜幕降臨,陸辰風回到自己房間,推門邁去露台,坐下`身時取出兜裏那根橙子味兒的棒棒糖,剝開包裝含進嘴裏。
愣神了一整顆糖的時間,陸辰風叼著塑料棍,權當過煙癮。低頭打開手機,找到林潮生的名字,對方頭像是隻展翅飛翔的海鷗,未啟用朋友圈。
屏幕亮起又熄暗,指尖輕點數次,身後響起的敲門聲將陸辰風遊離的神思拉扯回來。他把手機放上矮桌,扔掉塑料棍,從陽台到玄關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他卻感覺走了很久。
每一步的心率都不相同。活了三十二年,參加過的展會數不勝數,遇見的人形形色色,麵臨的場合嚴峻殘酷,陸辰風從沒如此兵荒馬亂過,這還是他頭一次嚐到焦灼的滋味。
右手握住門把,當陸辰風開始擔憂門外的人不是林潮生時,他忽然徹底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他對林潮生的感情恐怕比自己察覺到的還要深。
尤其是在拉開門、長久忐忑的呼吸因見到林潮生而平穩落勻的這一瞬間,陸辰風才終於清楚,生日的夜晚,他渴望林潮生的陪伴。
麵色如常,不改往日的沉穩,陸辰風問:“沒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