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最後一根理智的弦轟然崩裂。

月色下,潮濕的熱浪已是不堪泥濘,纏著人墜入了那欲望的深淵。

夜色正濃。

***

日頭透過窗子照了進來,微塵在日光下四處浮動。

猊烈皺了皺眉,猛然睜開了眼睛,俶爾起身,一雙利目驟然現出殺機,正待掀被下床,卻是停滯片刻,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叫他心下又是重重一跳。

他徹底看清了他的相貌,當真是……殺人美色。

那雪白的身子微微佝著,方才便是這樣乖巧地依偎在他身邊,他漆黑的睫羽垂著,在雪白的雙頰上投下點點影子,雙♪唇豐潤,紅得滴血一般,猊烈看著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在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那種想俯身下去咬一咬的衝動,他眉間一抖,麵色鐵青!

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堂堂赤虎王,怎會知道他在美色麵前也有如此把持不住的時候!

剛剛登基的時候,自有大把的女人往他後宮裏送,能被送進宮裏的女人,自然都是絕色,可與眼前人一比……猊烈喉結一動,不由皺了皺眉。

那些個女人,看見他那醜陋的刀疤臉,要麼怕得發抖,要麼便是眼中的欲望都快寫在臉上了,與這樣的女人肌膚相親,遑論如何美貌,單就碰上一碰,便叫人倒盡胃口。

正是因為如此,即便他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卻是在他身上初嚐了滋味!

那個十八歲的自己不用多說,定也是交待在他身上了,兩世竟都如此,一股無名火頓時騰起,叫他好不窩火。

床上之人猶不知,隻睡得香甜,而猊烈卻是緊握拳頭,目中時而似堅冰寒氣森森,時而又如烈火炙熱,怒到想灼燒一切。

他站在塌前許久,終是拂袖而去。

***

李元憫是被倪英叫醒的。

他剛睜開眼睛便看見倪英歪著一張俏麗的臉趴在床前看著他。

揉了揉眉頭,習慣性地懶洋洋叫了聲阿英,旋即意識到什麼,慌得一下坐了起來——他居然還在猊烈的榻上,當下攏了攏領口,臉頓時發熱起來。

也不知這小姑娘見了心裏想得什麼,李元憫發起窘來,握拳抵在唇上咳了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什麼時辰了?”

倪英早便瞧出了他的羞,眼角彎彎的,“未及午時,殿下哥哥若還是困,便歇著,哥哥這邊的人我都打發了。”

李元憫臉一紅:“你如何知道我在這兒?”

倪英笑道:“我也是在馬廄裏看見殿下的聽風才曉得你回來了,方才去了主院沒看見人,想著便來這邊了。”

她挑了挑眉,一臉俏皮:“果然在阿兄這兒。”

被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這樣取笑,李元憫有些掛不住麵子,隻板著一張臉,終究耐不住,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又抿了起來,看了倪英一眼,隻垂下那雙美麗柔和的雙目,倪英看不見裏麵的神色,但她知道,想必連瞳仁裏麵都是歡喜的。

倪英不由跟著笑,為這樣露出不自覺歡喜神色的殿下哥哥。

倪英如今辦事愈發穩妥了,早在發現李元憫不在自己院子的時候便放出風聲與府中下人交代了幾番,眾人皆是以為李元憫一早回來的,怎會想到他們的主子日夜兼程,夜裏趕著回府與他的下屬相會。

在倪英的安排下,李元憫沒有驚動任何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耳房已經有人備好的熱氣騰騰的熱水了,他除去了衣裳,露出了一具斑駁的雪色身子,踏入熱氣騰騰的浴桶中,他閉上了雙目,想起昨夜青年那番莽撞而激動的不知輕重,心思他果然還是老樣子,一旦隔得久些,莽撞得都快將他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