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背上之人的僵硬,那一瞬間,她突然鼓起了無窮的勇氣,騰出一隻手掏出懷裏的煙信,用牙齒拔去引線,那煙信霎時冒出滾滾濃煙,一道白光自煙口衝破雲霄,在空中炸開一道刺目的光線。
猊烈連看都未看,已是沉了臉:“阿英,你玩過頭了。”
話音未落,如猛虎暴起,電光火石之間驟然上前,一把控住倪英,三兩下便將她背上的人撈進了懷中,他一個旋身,掀開那罩衣一瞧,正是他藏在密室裏的玉人,心下一鬆,朝著一旁的仆婦命道:“來人,將小姐帶下去,禁閉一日,好好反省!”
倪英咬著牙站了起來,將迎上來的仆婦掀翻在地,她疾步上前,抓住他懷中人的手腕,語氣已是發顫:“今日讓我帶他回家,往後我還認你這個兄長!”
她眼眶紅了,卻還是毫不畏懼緊盯著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道:“否則,往後我倪英此生隻有哥哥,沒有阿兄!”
猊烈瞳仁驟然收縮,麵色駭沉。
在場眾人皆是斂眉屏息,大氣不敢出一聲,這參領府偌大的內院,竟是寂靜無比。
半晌,猊烈格開了她的手,仆婦見狀忙上前拉開了倪英。
“不,我不跟你做交易,我跟他。”猊烈一把掀開那罩衣,露出那張昳麗的臉,以及顫唞的薄薄眼皮,他靠近了他雪白的耳朵,幾乎是殘忍地道:
“我讓你選,其一,我強留下你,讓阿英在你我二人之間抉擇,不過顯然,我這阿兄當得沒你的本事。”他已經看到了對方漸漸滲出眼角的淚水,卻毫不留情繼續道:“其二,心甘情願留下來,給我五日的圓滿,五日後,你我一別兩寬,再無瓜葛。”
倪英不知道阿兄跟殿下哥哥談什麼條件,但她知道絕非輕易,隻目眥欲裂,掙開了仆婦,拔劍上來:“你別逼他!別逼他!我跟你拚了!”
對著即將砍在身上的劍,猊烈沒有分毫躲避,一心隻專注在那雙痛苦地閉著的眼睛,仿若他的性命還沒有他的答案來得要緊。
他忠誠的隨行們可等不到主帥大人發號施令,急得上前格開倪英的劍,將之圍合起來,刀劍鏗鏘之聲此起彼伏。
倪英雖是好手,可猊烈這精心挑選的數十驍勇之士豈是擺在那裏好看的,隻不過他們念著倪英的身份,不敢痛下殺手,所能做的,僅是困住她,不讓她靠近主帥而已。
激烈的刀劍相鬥間傳來倪英狀若瘋魔的哭吼,令人聞之心酸,猊烈牙根聳立,他在賭,賭懷裏的人心腸比他軟。
不,他根本不是在賭,他篤定了他這副柔軟的心腸舍不得傷害阿英,篤定了自己比他狠絕!
他贏了,懷裏的人癱軟下來,眼淚浸濕了他的脖頸:“五日……”
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渾身顫唞起來。
猊烈喉結動了動,任他咬,心裏卻是全然沒有得償所願的喜悅,他閉了閉眼,一把將他抱進了自己的寢房之內,坐在榻邊,親自取來他的衣物,替他穿上。
他半跪在他麵前,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麵色陰鶩,半晌,卻是抬起下巴親了親他的唇,“你放心,過了這五日,我便要奔前程了,你耽誤了我那麼多,我自要取回來。”
“這五日,給我一個圓滿。”
猊烈知道自己瘋了,才會跟他談這些條件,若是上輩子,恐怕眼前這亂他心房之人早已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正因為深深了解到這樣從未經曆過的擾亂有多麼可怕,所以他給自己下了最後的通牒,五日,隻有五日,從此,他便要一刀兩斷,心無旁騖,自此踏上位登人極的血雨腥風的路程。
眼前之人閉上了眼睛,一顆淚珠沿著下巴滴落,落在猊烈的指尖。
猊烈心間微微一顫,立刻站了起來。